要不是今天就站在这,燕书禾不敢置信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皱眉:“先生……”
却被身边的男人拦住:
“先生,我们不会拿生命开玩笑。”
她点头。
男人紧绷的狐狸眼,在转头看她的时候透出了关心的意味。
医疗队派队的人带着医疗箱和担架已经到达场地,随之而来还有维持秩序的安保。
醉酒男见人不断变多,对峙的气焰不减反升。人群中实在有人看不下去,伸手推了一把,醉酒男一个力没站稳踉跄了好几步。
破口而出:“哪个不长眼的!”
也真是这个契机,醉酒男被彻底惹怒。
砰——
就在燕书禾眼前的一声清脆,原本紧握在醉酒男上手的酒瓶被磕破到处是四溅的玻璃花,而醉酒男疯了似的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向人群砸去,鲜血一滴一滴顺着玻璃锋嵌入洁白的雪地,触目惊心。
她下意识后退尖叫:
“安保!”
话音未完她蜷缩着的眼睛清楚地看见尖锐的玻璃锋直直地指向她因为恐惧扩展的瞳孔。
像箭矢,像刀刃。
就是那刹那她迅速躲身,用尽全力闭眼缩肩,耳边却忽然没了声音。
她听不见声音了,不是疼痛感带来的也不是任何部位的缺失感。
醉酒男被安保压下的尖叫、人群的唏嘘声全都不见了,只有温热的触感在无声的世界里被放大。
她睁眼抬头,四目相对。
男人握着她的耳朵颇像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蛊惑她:
“我好像在学校里见过你。”
她不得不承认,那天重新涌入嘈杂声音的耳朵都偏爱了他的声音。
但他手臂裂开的衣服先吸引了燕书禾的目光:
“你的衣服……”
“没事。”
他摇着头近乎不在意地在裂开的位置上下轻抚了下,像是在表示安慰,
“这是件旧衣服了。”
说着又直白地盯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见过你。”
燕书禾这才恢复点清楚的意识将视线移到他胸前的校标:
“南大三年级。”
用退后一步的方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燕书禾,燕子的燕,书本,禾苗。”
却在没说完就看见他笑眼弯弯着点头:
“我就说,你还来我们队找过模特。”
他笑起来的时候左眼下的一颗泪痣也被牵起着带起来,
“赵弋峥。”
一颗美人痣。
燕书禾将视线挪了开去摇头:
“不记得了。”
于是眼前这个大高个男人竟然装着耷耳朵,像只小金毛直白地盯着她祈求一个答案,盯得燕书禾心里直挠痒:
“我是南大滑雪队的,真的不记得吗?”
“抱歉,我不是很记人。”
她的视线从脸上滑落到肩膀到敞开的羽绒服,到不带一点寻思地勾勒着他的锁骨和线条的内搭。
燕书禾忍不住咽了口水。
“刚刚你说从小是散打冠军,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只是当时急中生智随便说的。”
这要不是说故意露出来的燕书禾都不信。她别开眼睛不再去看免得越陷越深。
“挺聪明的。”
他说着像是注意到燕书禾不自然揉鼻子的动作和眼神,拢了拢衣服感叹,
“南大现在应该正是漂亮的季节。”
赵弋峥步伐跟得紧,紧得不免让燕书禾觉得有些刻意。
但是这句话没错。
晚风吹来,带起地上的冷雪,扑入鼻腔。待在长宁区久了确实会想念南大的天气。
十月。
南大校园正是金桂飘香、风吹进袖口正舒服的时候,贴在皮肤上暖暖温柔亲切的。
燕书禾耸肩重新戴上护脸,低头贴好厚手套的魔术贴:“不好说。”然后拉远着距离舔舐着嘴唇,左右言其他,是她一贯对待陌生人的防备姿态,“我还要去拿雪板。”
她不由分说,加快步伐,同赵弋峥拉开距离。
“你想学滑雪吗?”
就在这阵风停下来的时候,她听清楚了有些距离的问题。
很突然的问题。
但是她心里清楚,像这种长相的男生如果问出这种话,一半是在耍流氓,另一半就是想要打着一见钟情的理由耍流氓。
她克制着想再看一眼精致如泥塑的脸,头也没回表示拒绝:
“我只想学单板。”
“我就是,能不能给个机会。”
她只不过随便说的拒绝理由却正好踩在了赵弋峥的专业点上。
该死。
燕书禾转身,在雪场照耀的灯光下,她看见比白炽光更闪耀的东西——那双认真的狐狸眼。
“抱歉。”
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路灯下。
不过是萍水相逢,这双眼睛会找到更适合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