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自然是没接着说下去。
在她面前一副颐指气使的中年男人就像猛然泄了气的气球,紧绷着的吊眼迟疑着不安瞟来,怯懦的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被伪装成温馨晚餐的鸿门宴就此落下帷幕。
吴忧早就知道,姓郁的在这燕京是怎样的存在。可那一切对于她来说,是如同神话故事一样触碰不到的。
可今天,她却被推着离得越来越近。
这场将她卷入漩涡中心的用餐她最后只喝了杯温水,那些精致餐食像是能堵住嗓子眼的泡泡糖,她吃不下。
男人将她一并带离的时候,在报社里决策着一切的王力社长热络的送他们出了包厢。
雪地靴路过圆形餐桌,一双双隐在和气下的探究目光瞩目着落在她的面容。
抓住帆布带的手指被男人温柔牵去,挣脱着想要离得远些的吴忧被扫在耳边的热气动弹不得。
“乖~”
游刃有余的将对话引到结尾的男人带着她走过刻着雕花的大门,视线里笑着和她告别的王社长再是看不见。
淡然着游离在众人吹捧中心的模样随着人群的远离而剥落,这个在她面前总是想要将她拉入情绪漩涡的男人没有眼色的凑到小声向他道谢的唇前。
已过午夜的燕京街道有着同傍晚四时相同的橙黄。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想要后退的脑袋碰到墙壁,吴忧看着男人的眸子再次认真道了遍谢。
“谢谢您郁先生。”温热的呼吸扫到鼻尖,男人近在咫尺的深邃凤眸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无比认真。
攥紧衣袖,吴忧决然的将牵扯割断。“不过以后还是不麻烦您了,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的。您这么忙,我就不劳您上心了。”
连风似乎都知晓新年的来临,博爱的将刺骨的冷意去掉,却将松木的气息送的更近。
被话堵了的男人也不恼,黑色大衣优雅挂在臂弯,他侧头轻轻咳了几下。
三三俩俩的人流成群的走过巷口,小小一方出口将热闹和冷寂划的清清楚楚。
高挺的鼻尖被月光渡上薄薄的清冷,从屋檐斜斜洒下来的辉光下,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可是我都没吃东西,乐乐,我好饿。”
见她沉默着不语,男人站直身子。
正因郁珩的远离而暗暗松了一口气,下一句就这么轻轻飘来。“我们去吃上次那个三明治好不好,很好吃的。”
反驳的话脱口而出,吴忧纠正着。“上次那个三明治您又没吃,怎么知道......”
好吃呢?
话被堵在唇角,遽然升起的热意让她一下止住话语。
怒目瞪上的凤眸里跃上得意,吴忧转身就要离开。管他什么郁珩不郁珩的,她再也不要奉陪了。
那个被吴忧劝服着自己不要当回事的吻就这么大喇喇的放到台面上,像是随时可以供人逗闷的玩笑话。
那个总是用言语将氛围弄得一片暧昧的男人,说到底,从来都没有尊重过她。
在地上将身形拉成长长的阴影平行着走向两个不同的极端,说到底,郁珩同吴华没有什么区别。
就随他们去吧。
吴忧没有改变任何人的想法,她只要做自己就好。
落在地上的阴影转落在墙上,吴忧的心脏跳动的越发平静。“我和吴老师还有几句话要说,您先等一会儿,出来我就请你吃三明治。”
她还有打车钱没有拿到。
这五十三块钱是吴华答应过要给报销的,这笔够她整整生活一周的费用吴忧是一定要拿到的。
窄窄一条巷口那般长,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平静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吴忧好像就在那一刻突然长大了些。
她想,不被情绪所裹挟是郁珩教会她的第二个道理。
她不用再去费力解释着她和学长的关系。因为那没什么话语权的话只会落在地上,然后被人践踏着踢远。
她只要静静的、不反驳的任郁珩怎么说,这样等男人失去兴致后,所以的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如果一切都没有办法随她的心意进行,那么或许让自己变得更好更沉着,这样才能在这身不由己的洪流里呆的更稳一些。
月还是那般清冷的挂在天上,移回的视线复又来到玉泉居的雕花门前,佝偻着背一副焦急模样的中年男子见她来了直接一溜小跑着奔到她的身边。
“吴同学,我可终于找到你了,你可不知道我在这外面等了你多久。”粗短的手指指了指迎宾师傅,“幸好有人看见你没有走远,要不然这钱不报销我都不能安心睡觉。”
下意识擦去额头的汗,吴华像想起什么似的,将纸巾细细包住手指后这才从口袋掏出两张百元大钞。
“我也不知道打车过来要多少钱,剩下的就留您和郁总买瓶水喝。没想到今晚借了吴同学的光,吃上了郁总请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