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响让郁珩压低了帽檐,路过泳池的脚步越发带着不耐。
盛夏的天黑的很慢,从玻璃天窗洒下来的光正将平静的水面渡上光亮。
一步步往前走着,只有脚步声响起的空间里,仿若方才的沨沨是他的幻觉。
只有一步就可以见不到的蓝,却让郁珩忍不住侧眸去看。
被天窗割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水面像碎钻般灼着他的眼,而在那蓝白浮标下,有抹身影正在静静往下沉着。
郁珩从不是那多管闲事的人,可在那一刻,他却无法克制的走的越来越近。
自落水后便没有发出任何求救信号的人,让郁珩蹲下了身。
是个还年幼的人类。
纤细身形的周围正被无数泡泡包裹着,而那个处在气泡中央的人却连求救的想法都没有。
她只是伸出指尖去触碰那永不会被抓住的泡泡。
只一瞬,郁珩便知道。
这人没有求生的欲望。
清明的视线很快变成模糊的水波,在脑袋还没有做出反应时,身子便已经落入水中。
不到二十三年的人生里,郁珩惯不是一个好人。
他最喜欢的就是强人所难。
所以他将那位不想活的人,救上了岸。
像虾子般蜷起身子的人不住从眼角落下泪,郁珩睥着眸将湿了水的衬衫盖上去。
真是扰眼。
扯着他衣袖不住往浴室拽的少女眨着那双好看的眸,咬破的唇角在温暖的黄光下有着让人心疼的魔力。
“客人先洗。”
郁珩知道,乐乐什么都知道了。
他本以为,本以为会见到一个歇斯底里不愿接受的姑娘。
可乐乐却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淋湿的长发乖顺的垂在纤细的背上,将世界眨落在光亮之外,郁珩一时没有分清此昔是何时。
记忆不断往回退,和少女将难过藏在眼底的当下不断交错重叠着。
原来,他同乐乐的渊源从那时就开始了。
知道自己输给郁勋的那刻,郁珩曾想过,是因为他来的太迟了。
可到了此刻,他才知道。
是他本就该输的一塌涂地。
所以郁珩什么都没有讲,他只是将白衬衫穿在身上,然后将所有的喜欢都藏在心底。
夜深后的病房外,少女在梦中哭着喊妈妈时,郁珩都在的。
只是乐乐再不会知道。
一如那时,他走向夕阳时留在地上的湿漉脚印。被风一吹,也就再也看不到了。
抱歉乐乐,从前那般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