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驶离那座小城的时候,天空下了一场很大的雨,车窗外,雨水洒落在地上,好像所有人都在躲雨,自始至终,只有她一直在大雨里。
回到锡城之后,落烟烟依旧没和任何人联系,我以为她要自救了,没想到她陷入了长久的封闭。
家里只有姐姐有电脑,她上大学的时候买的,填报志愿又只能在电脑上。
她都想好了要去网吧,就在她决定好去哪个大学的时候,家里人告诉她都给她安排好了。
她天真以为,自己拥有一点稀薄的爱。
九月份,朋友圈都陆陆续续开学了,她还没收到大学录取通知,心下有些慌乱,给姐姐打过去电话。
“烟烟,怎么了?”
落轻轻的声音传来。
“姐姐,我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了吗?我在锡城没收到。”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你还在吗?姐姐。”
对方吞吞吐吐了好久,没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跟她说:“烟烟,现在大学出来也还是找不到工作,其实上不上大学都一样,你看,我就是白白浪费了四年时间。”
她脑子里一团雾,没听出姐姐的话外音,以为她只是单纯和自己发牢骚。
林愿来找她去家里玩。落烟烟拉着她去超市,买了好多水果。
唐小莉见她来了,连忙把人迎进来,小姨夫林国明说。:“烟烟来了啊。”
她乖巧问人。:“小姨夫好。”
小姨做了一大桌菜。落烟烟心里有些发紧,她担心自己的到来给小姨添麻烦。
吃完饭之后,她抢着洗碗。
最后还是让小姨推到了客厅,她拘束的坐在沙发一边,林愿坐在一旁,玩着手机,没看他们。
小姨夫吸着烟,突然开口说。:“烟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听的一懵,但还是很快回答他。:“大学录取通知书这几天应该下来了。”
林愿听到这话,脸色这时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落在落烟烟脸上,眼里竟闪过一丝淡淡的同情。
唐小莉这时也从厨房出来,端了一盘水果,放在她面前,递给她一个苹果。
笑着说。:“烟烟,还习惯吗?以后你就常来小姨这里,你表姐还有几天就去学校了,你小姨夫又忙。”
落烟烟轻轻点头,心里却想着,小姨虽然这样说,可她不能这么做,家人都需要边界感,更别说只是亲戚了。
她刻意避过工作的话题。
磕磕绊绊几个月,她在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有人会打量她,还会和经理偷偷告状,说她偷懒。她没法反驳,吃到了好多苦头,可她觉得没必要给其他人添麻烦。
早早告别,小姨把她送到门口,她站在路口等到看不见人影了,跑向地铁站。
来小姨家的时候有林愿在,她才舍得打车,回她舍不得那几十块钱。
小姨家离地铁站远,她找了好久,才找到。
和她同住的姐姐,有事回家了。她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所以她才敢在晚上开了一夜的台灯。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一个电话响起,电话挂断之后,她全然没了睡意。
隔天她整个人完全是病怏怏的状态,上班期间又不能休息,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站不稳。又不能请假,她只得生生熬着下班。
刚回到宿舍,她摔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她挣扎从地上爬起来,找到感冒药,抖着手喝了下去。
躺在床上的时候,手指都还在颤抖。
她脑子里涌现无数的画面。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向她走来,她的眼睛蓦然睁大了,就在碰到他的一瞬间,她惊醒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落烟烟躺在床上,嘴唇干裂,看上去,像是随时都能倒下来。
看着窗外的大雨,她紧绷一天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浑身都在发抖。
“郁子柳,我好像没办法好好生活了。”她看起来过于平静了,轻声说给自己听。
直到大家在朋友圈晒出军训照片,落烟烟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
盛夏的记忆好像还在沉睡,模糊不清,不敢相信,她的记性差到,甚至都不知道秋天已经到了。
落烟烟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犹豫了半天,还是拨通了电话。
响了几声,电话接通了。
听到唐舒雅的声音,落烟烟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本来以为自己真的不在乎了。
可到头来,她还真是……
“烟烟啊,你的高中毕业证书放哪里去了。”责怪的语气响起,狠狠的抽在落烟烟心上。
她的声音因为感冒,变得嘶哑。:“怎么……”她还没说出口,就被紧跟着的话,将她所有的声音堵在喉咙里。
“你姨夫说是能把你的档案学籍改成恩许的,让恩许和你表哥一起去当兵。你的毕业证也不知道被你藏哪里去了。”
落烟烟听的一头雾水,心神有些恍惚。“为什么要用我的学籍。”
“恩许高中没考上,你看你姐,大学出来也没找到工作,一直都在家里。……”
落烟烟此时已经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怎么没人告诉她,为什么要骗她通知书过几天就到了。
唐舒雅还在喋喋不休的质问她,高中毕业证被她放那里去了。
她不知道当兵是需要什么资料。重复问道:“为什么用我的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