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的季节,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凉意,显得愈发凉爽宜人。
风,不疾不徐地吹着。
街边的树木,在秋风的轻抚下,不时有几片金黄的落叶悠悠飘落,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安静地躺在地面上,宛如时光留下的斑驳记忆。
孟挽君今天早上刚把纱布摘了。
那层纱布从脸上缓缓取下的那一刻,她像是冲破了一层无形的隔阂,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
高悬于天际的太阳,不再被纱布后的朦胧视线所阻隔,散发出明媚而炽热的光芒,暖融融地洒在她身上,让她不禁眯起了眼睛,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陈淮安开车送孟挽君去萧然的公寓。
一路上,车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引擎的低鸣声。
孟挽君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头微微偏向一侧,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
街边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行人、车辆、店铺,都在她的眼中匆匆掠过,却仿佛都没能真正进入她的心里,她的眼神有些放空,思绪似乎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挽挽,到了,1301。他的经纪人这会在那儿等你了。”
陈淮安将车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打破了这份长久的沉默,轻声提醒道。
“嗯。”孟挽君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
她解开安全带,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在给自己一些时间来整理心情。
陈淮安看着孟挽君,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太了解孟挽君此刻的复杂心情了,再多的言语在这样的情境下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是认真地嘱咐了一句:“有情况随时摁一下钢笔,我就会上去。”
这支钢笔是孟挽君出事后特意准备的,是他们之间的安全信号。
只要摁一下,陈淮安就会收到消息;摁两下,便能启动录音功能;摁三下,则代表有紧急情况,他会立刻赶来。
张鹏一直在公寓楼下焦急地张望着,一看见孟挽君从车上下来,便急忙迎了上去。
他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与忐忑,眼神中满是不安。
孟挽君和张鹏一同走进电梯,轿厢缓缓上升。随着楼层数字的不断跳动,电梯内的气氛愈发压抑。
快到13层时,张鹏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陈太太,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求您,别刺激他,他不是坏人。”
“知道不对,就不该提出来。”孟挽君语气冷漠,声音清冷得仿佛带着一层寒霜。
她又接着说:“好坏有什么可论的,好人做的也未必全是好事,坏人也未必全错,论迹不论心罢了。”
她的眼神直直地盯着电梯门,像是透过这扇门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孟挽清也说过等她上高中,一定攒钱要买一栋有电梯的房子,这样她的妹妹每天上下学就会轻松不少。
张鹏听了这话,顿时沉默了。
他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苦涩。十几年前发生的那些事,确实不是萧然的本意,当年他们都太弱小了,谁都身不由己。
萧然是比孟挽清多活了十几年,也多受了十几年的折磨。
除了叶家那帮人,他自己也无时无刻都活在痛苦中,没睡过一个好觉。
电梯门缓缓打开,那刺眼的灯光一下子涌了进来,孟挽君下意识的挡眼睛,把手拿起来才发现没有任何异样。
“他在最里面那间房。”
张鹏给孟挽君指了个方向,便离开了,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寂静的走廊。
孟挽君站在房门前,抬手握住冰冷的门把手,轻轻一推,门缓缓打开。
屋内没有一丝灯光,床帘严严实实地拉着,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整个空间填满,伸手不见五指。
孟挽君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这黑暗,她微微眯着眼,努力在黑暗中搜寻。
终于,她瞧见屋子的角落里缩着一个人影,正是萧然,看样子似乎睡着了。
孟挽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而后低声却坚定地说道:“出来。”
萧然猛地惊醒,身体下意识地一颤。
他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直到看见站在门口被走廊灯光勾勒出轮廓的孟挽君,才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苏醒,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等萧然慢慢走出屋子,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孟挽君才看清他的模样。
不过短短几日不见,他竟憔悴成这般模样,眼眶深陷,眼神黯淡无光,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沧桑,胡茬也肆意地生长着,仿佛整个人被抽去了生气 。
“抱歉,失礼了。”
萧然倒了一杯水,手微微有些颤抖,水杯与桌面触碰,发出一声轻响。
“我可不敢喝,你知道的吧,我今天为什么找你。”
孟挽君双臂环在胸前,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目光直直地盯着萧然,毫不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