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盏的罗夫人眼里笑得一片狠毒,“你觉得她美吗,只要美就好,有时候当一个女人美到了一定程度,谁会在意贞洁。自古以来,君夺臣妻,曹贼爱ren妻的例子还少吗。”
要是那位大人真收下了那个女人,她也能趁机讨好大姑子。
她可是知道大姑子一早就为罗书怀选好了结婚对象,结果他倒好,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不要,非要同条哈巴狗一样围着个有夫之妇打转。
………
玉荷醒来后,发现眼皮一直在跳,拍了拍脸,懊恼自己最近总是在多思多想。
又发现夫君已不在家中,便问:“母亲,夫君呢?”
“他一大早连早饭都不吃就出去了,想来是药铺里忙吧。”崔母见她醒了,招呼道:“今早上王妈包了馄饨,洗漱完后正好过来吃饭。”
玉荷今日想要去回春堂帮忙的,只是想到昨晚上夫君说的话,原本迈去回春堂的脚收了回来。
又见天气不错,想到上一次在金银村没收完的药材,便决定去金银村一趟。
刚出门,就见门外停下一辆锡顶皂帷官轿,轿边有一婆子正弯腰低头朝着轿内说些什么。
她以为是路过,正准备越过轿子往前走。
那个轿边的妈妈忽抬起头,细长不失精明的眼先是审视她一圈,方才露出满意笑容向她走来,“你便是那天帮郡主看病的崔夫人吗,长得可真漂亮。刚才老身瞧见你出来,还误以为是哪来的天仙呢。”
不喜欢同陌生人接触的玉荷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请问,你找谁?”
这时,坐在轿中的妇人也走了下来。
妇人穿着件崭新的白底滚边殷红交领长裙,内搭白绸竹叶立领中衣,头上斜插着两根红宝石金簪,即使笑起来,都带着高人一等的尖酸刻薄。
“罗夫人。”玉荷虽没有和她打过交道,也认出她是罗县令的夫人,更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只是……玉荷很不喜罗夫人和那婆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看人,更像是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而身为商品的她,显然在罗夫人的眼中是属于及格的。
罗夫人适才把用打量货物的目光从她脸上收回,心里倒是划过一丝满意,注意到她背着的药箩,“看来我今日来得不是时候了,崔夫人这是要出去吗?”
张妈妈代替玉荷笑着接话,“夫人您这哪里来的话,您都亲自来了,哪怕崔夫人要忙的事情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夫人啊。”
她们来到了家门口,一唱一合中只能让玉荷去金银村的计划搁浅了。
正在侍弄着花架的崔母听到县令夫人来家中做客时,险些没将手上的花盆给砸碎了。
县令夫人怎会突然到访?
玉荷也不清楚,只是猜测,“许是夫君医术出众,罗大人起了爱才之心的缘故,才派他夫人过来的。”
崔母一听,倒是合理,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这都是儿子有本事!
罗夫人进来后,发现院子虽不大,内里却别有乾坤。
院里没有种什么名贵的花草,反倒是金银花一类能开花的药材,靠阳处成排放了两排木质花架,用来晾晒草药。
杏花树下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刚从花架上摘下来的鲜嫩丝瓜,虽不富裕,又另有朴素农家的野趣。
罗夫人虽是客,可她身份尊贵,自然是坐在了上首的位置,“我观这小院中处处皆是雅致,草木葳蕤,想来崔夫人平日里定是精心照顾。”
“夫人说笑了,平日里这些花草都是夫君和母亲照顾得多,我只是在旁边打下手罢了。”玉荷不明白她为何上门,却不影响自己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
如果要说她为何会来,玉荷第一个想到了慧安郡主,难不成县令夫人是想要以自己搭上郡主?
罗夫人耐着性子和她聊了几句,当真是越瞧越满意,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更不轻浮,中间自己转了几次话题也都能接上,也难怪他那个侄子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后边。
罗夫人也不在兜着圈子,点明来意:“我最近得了一株金山茶,山茶红白常见,金绿不易见,便想要以此举办一个赏花宴,崔夫人意下如何。”
“好花难寻,夫人举办赏花宴让我们一饱眼福,增长世面自是一件功德事。”
夸得心花怒放的罗夫人含笑着瞥了一眼从进来后,就没有动过一口的茶水,“崔夫人都那么说了,到时可一定得要捧场才行。”
待罗夫人走后,心中泛起不安地玉荷想着还是等夫君回来后,将此事和他说一下。
今日崔玉生来到回春堂,胸腔里似堵了团棉花,憋闷得难以喘息。
他不是嫉妒玉娘,只是觉得她一个女人在外抛头露面难免影响不好,自己能赚钱养家,她完全能在家里当个养尊处优的夫人,为什么还要学医。
宋明觉得,自己作为学徒,理应得要去关心一下,“师父,你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没什么。”崔玉生板起一张脸,“要是没事,就去把药材清点一下。”
他们刚说完,有两人走了进来,状若随口闲聊,“你听说了吗,咱们镇上最近来了位贵人,听说还是位郡主。”
“什么郡主?我们这种小地方哪里会有郡主来,要我说,顶多是某些官老爷为了让自己和小情人私会胡编乱造的。”
“啊?还能这样。”
被问的人白了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如果那官老爷看中的是谁家婆娘,那婆娘肯定不好天天借口往外跑,如果说是郡主让她过来呢?”
那人点头,“非但不会怀疑,还觉得自己能攀上郡主这根高枝而沾沾自喜,就不怕被拆穿吗?”
“怕什么,到时候那女人带点玉佩金银财宝回去,说是郡主赏她的,别人就会自圆逻辑自戴绿帽。”
他们随口一说的话,却让崔玉生想到了郡主送给玉娘的那枚玉佩,心脏骤然跟着一紧。
随后又摇头否认,不会的,玉娘不可能是这种人。
崔玉生回来后,听完了今日县令夫人是因为自己的本事才过来的,心底有隐秘的欢喜在涌动,面上仍是一派矜持淡然:“既是县令夫人亲自相邀,岂有拒绝之理。”
倒了杯茶过去的玉荷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但我同那位县令夫人并不相熟,此前也从未有过交集。”
今日短暂的接触中,玉荷清楚的感受到罗夫人并非是个好相处,平易近人之辈。
一个本身难以相处,还处处看不上她的人突然屈尊纡贵而来,只会令她联想到;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崔玉生不以为然,只认为是她想多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从一开始就好的,感情和情分是需要一点点经营来的。”
“何况县令夫人亲自相邀,你若是不去,落在她眼中,难免是不给她面子。”崔玉生又想到今日听见的那些话,语重心长道,“玉娘,如果你能和县令夫人交好,那么对我们回春堂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后日县令夫人举办赏花宴,邀请镇上士绅富商的夫人及其女一道而来的风,也吹到了谢钧的耳边。
“大人,属下听说有位客人,还是罗夫人亲自去邀请的。”
正弯腰修剪花枝的谢钧剪下一朵月季花,漫不经心的把玩在手中,连语气也是懒散居多:“哦,值得那位罗夫人亲自邀请的是哪位夫人。”
白简不假思索的回:“是回春堂崔大夫的夫人。”
谢钧忽地回想起那张被清风吹起帷纱,从而露出的那张脸。
发现自己并未产生任何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