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遥春可不想看小痞子欺负了多少人,也不想回忆自己的过去。见池载阳还在一旁望着手掌,道:“你可以看看,看看你等了四十年的人是怎么把人杀死的,看看她的意志到底值不值得跟随。”
也许是正处子时的末尾,阴气太浓,夜晚又冷。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些寒意,凌冽地骇人。
“看到了。”池载阳把手掌中已经变得白灰的粉尘洒落,“看到了我等了四十年的人如此强大、果决、美丽、坚韧——跟我四十年里想的一模一样。”
纪遥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池载阳,你口味挺重啊。”
他哈哈大笑,眼中波光粼粼,“喝酒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好吧,纪遥春无话可说。她想给对方打个预防针,结果对方已经是晚期了。或许相看会上那些村民说得对,她就是个传染源。
她的手被黑指套轻轻捏压着,对方似乎在玩弄她的指结。
半晌,池载阳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他的红袍在夜幕和鬼火的照耀下更显鬼魅,他的眼神漆黑地像一渊深潭,偏偏皮肤白如温玉,像只美艳的鬼。
其实他的长相,完全不能用“一脸正气”这种词来形容。
像一朵昙花,白日里懒洋洋的闭合,在夜晚的某一瞬间却漂亮得不像话。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看。”纪遥春任由他把玩自己的双手,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池载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在她耳畔开口:
“因为你有点喜欢我了。”
“是吗”,纪遥春思考片刻,“可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池载阳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不。我说的是真心喜欢。”
是裹藏在冷漠、强硬、无所谓的外表下,会担心害怕,会颤抖的真心。像是被覆盖在一场大雪之下,已经沉寂的宝藏。
他又擒住纪遥春的手放在刚才点过的位置,“我好开心。你会担心跟我一样的问题,担心真实的自己没有对方想象的那么美好,担心对方会不会后悔靠近自己。”
“但是相信我……我会擦拭好蒙尘的明珠,让她变回天上的月亮。”
他又靠近一步,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只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鼻息。
“当然,若是想停留在我的掌心也好,我此生定不会轻易松手。”
纪遥春咽了下口水,撇开头道:“我才没有想这么多。”说着,手上还毫不客气地用力捏了两把。池载阳兼顾公平,把她的另一手放到了另一边,“来,这只手也别闲着。”
这不好吧。
纪遥春想。
但是她没说出口。
“怎么样?”他十分骄傲,“一定比那些画卷上的好。”
“……”
纪遥春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又给出正面的答复:“当然,画卷何能及君也?”
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要不要说这句话,但还是说了。
“靠近我,难保不会颗粒无收。”
她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可池载阳不这么觉得,他觉得在大雪的覆盖下,她在等一个遥远的春天。
这一点上他们很像。
他拿出面具戴在脸上,一手轻轻扶住她的下巴,用行动拂去她的担心,“我想要个贪心的节日礼物。”
纪遥春的手轻轻抵在逼近她的面具上。
“可是我想要池载阳。”
她不打算跟一个面具接吻,那样会很奇怪。
面具下传来闷声笑意,他的胸口也随之震颤。
“这可是……你说的。”
他掀开面具,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在喘息间轻轻磨她的贝齿,“不是想知道我哪里还有倒刺吗?疼了的话就抽我。”
细密的刺痛带着痒意裹挟她的口腔,在每一方领地里巡游、撷取、留下记号。她感觉自己口中正在坠落一场春雨,无数雨点打入泥土中,潮湿、闷热,自己像是被一丝丝一片片拆开。
没忍住,她抽了池载阳的胸口一下,他果然顿住了,然后乖乖停下。拿出手帕擦拭她亮晶晶的嘴角。
纪遥春晕乎乎的,急促地恢复着呼吸。反观池载阳,他正幽幽盯着她的唇,像是还未餍足的捕食者,但触及到她的目光后,神情正迅速温柔下来。
“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一起回仙界?”纪遥春问出了她偷偷思考了好久的问题。
“是。”
他低下头去浅笑,“魔界在策划一场与仙界的大战,我留在这里好给你通风报信。”
果然,他不打算再回到黯然销魂宗去。
“不必担心,仙界会赢的。”
有龙傲天的男主光环在,仙魔大战一定是仙界赢。
池载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啊,那回头你们赢了,你就把我扣下来当俘虏,日日凌虐我。”
“那我们输了呢?”
“自然是把你掠到魔界,藏起来,做我的少主夫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太胸有成竹,好像早就计划好了,纪遥春无论如何都要与他纠缠。
“当然——”他又拉长语调,像是掷下一枚温柔的诱饵,“你也可以选择现在留下,省去中间的复杂曲折,我们直接迎来美好的大结局。”
纪遥春拉住他的领子靠近自己,“气焰这么嚣张,你还是当俘虏,让我日日凌虐你吧。”
“那你一定要好好锻炼黯然销魂宗那些小笨蛋,让他们好与魔族抗衡。”
“作为黯然销魂宗的新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