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前面就是太子府。”次日早晨,沈清沉等人便按计划直勾勾地朝太子府行进。一路上沈清沉都紧紧地牵着陈孝霖的手,甚至可以说是捻的程度。她的心十分忐忑,生怕此行会出什么岔子。可陈孝霖却不然,她的心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只觉着此行自己能够应对,途中还没少用手轻拍沈清沉的手背安抚她。
听到李崎的提醒,沈清沉苦笑着看陈孝霖,再次叮嘱道:“记得本宫说的话,别得意忘形了。”
她依然笑得明媚,拍拍自己胸脯道:“没事的殿下,孝霖知道该怎么做了!”她觉着公主这一路上盯得自己都有一些不自在了,既然快到太子府了,她也正好动身了。陈孝霖掀开车帘,几步爬上车前,又一跃而下。马车行进的速度很快,好在她有些功夫底子,跳下车后滚了几个轱辘就站稳定在了原地。她身上粘了些地上的积尘,她只随意地拍拍两肩的灰尘,伸手捋了些脑后的青丝便寻了棵合心意的树爬了上去。
她猫在树上,太子府在她眼皮子底下一览无余,那棵树高耸入云,又恰好枝繁叶茂,是极佳的窥探点。那树叶恰巧将她遮盖得严实,她坐在粗壮的枝干上,一条腿耷拉下来,另一条腿曲着垫在身下。她垂下的腿忍不住在树上反复晃荡,倚靠在树干上被春风拂过,十分沁人心脾。
沈清沉的马车停驻在大门前,那守卫见那马车装饰华贵,自也懂得些礼数。毕竟做太子府里的侍卫,可以什么都不会,唯独不能不会看人脸色。太子府不比别的地方,敢来闹事的人是极少的。所以都说做太子府上的侍卫只需要按时当值,懂得看些眼色,嘴巴闭得严实些,月末就能按时发粮。所谓钱多事少,所以京城的百姓都说这太子府上的侍卫是美差一份。虽然都说太子睚眦必报,可他对于奉承他的人却来者不拒。在太子府办事的,哪怕脑子笨,只要是嘴巴甜些,多少也能捞着份油水。至于那些脑袋好使的,不用主子多费口舌的人,自然更是吃香些,这位上前伸手扶沈清沉下马车的高瘦侍卫便是其中一个。
他毕恭毕敬地朝沈清沉点头哈腰,笑得合不拢嘴,想着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无论来者是何人都不会太过于刁难她。可他到底忽略了,沈清沉并不是一般的来客。她近日本就对沈驰润的所作所为甚是不满,如今到这跟前来还要看他的侍卫对她嬉笑,气更是不打一处出。谁知道那是不是沈池润刻意安排来讥讽她的。烦躁使她直接跨过了太子府上的门槛,径直走向中堂。
“哟,皇姐这般大驾光临,怎么?是想念本太子了?”沈池润听见正门打开的声音,自然知道是他的好皇姐来了。他迈着步子上期迎她,将笑脸都堆在自己的脸上,眼下的褶皱分外刺眼。
当谁不知那是皮笑肉不笑?沈清沉鄙夷地上下扫视他,从怀里拿出帕子来打掉他伸出来的手,蹙紧了眉头,“恶心。”她连碰都不想要碰到他!谁知道那双手如今又沾染了几条人命?日后下了地府,若她伸手沾了他那份血腥,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阎王算在她头上。
“皇姐这样说本太子,本太子当真是要伤心的。”沈池润知道她不吃这套,可他就偏要恶心她,动动嘴皮子又不费什么功夫。
远处在树上蹲得有些久了的陈孝霖,反复将腿交替盘着,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初春乍暖还寒,树上虽未有蚊虫,可那鸟来回飞着都有个几回了,她还是没能动身。她见着沈清沉等人迈进了中堂,终于长舒一口气,可算轮到她上场了!她手指交错地叠在一起,反复拗动着指头,发出清脆的“搁楞”声。接着又将压在身下的腿舒展开,手轻拍两下大腿根,确认双腿还利索,她便一掌拍到树干上,撑起身子,起身站到树枝上。“姑奶奶我可来咯。”办事前她总爱这样吆喝一声,好像这样气才能完全在身子里运行开来。
如今是白天,若是想要像之前潜入许府那样,先趴在隔壁的瓦片上,恐怕是做不到的。莫说那太子府附近空落落,无处可让她躲藏,就算有个邻居甚的,也不会光天化日之下躺在上头。就算不怕被发现,陈孝霖也怕那毒太阳要将她晒融化在屋顶上。既然潜伏在上面行不通,她自然要想个别的什么法子。
自她躲在这树上头她便仔细观察过后院,太子府的后院不比正门,只有两个侍卫看守在后门。而路过的一些婢女甚的,总会绕着中间那棵参天的大树走,尽量不直冲冲地面对最里头的一排房子。太子的为人她不清楚,可是下人就连打扫都鲜少进入那一排的房子,若说不是太子吩咐她是万万不信的。既然连府上的下人都要绕道,那房子里就必定有些宝贝不能被人见着。所以她猜测,这大理寺的卷宗就藏在这里。下人为了绕道,总有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是看不着的,若她能够找到法子潜入这后院,一切便都有说法了。谁说她脑袋不好使了?如今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总觉着喜滋滋的。
“你那副嘴脸还是留给你那些歌姬看吧,不知亡国恨的人儿或许能够欣赏你。”沈清沉的话里带刺,沈池润本不想与她争吵什么,可她似乎一心想要激怒他,他自然也愿意帮他好皇姐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