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笙从未犹豫不决,段笙只是在想,我到底有何值得妻君利用的?我又哪里值得妻君把段笙当作棋子呢?”名门出身的他,自然也懂得所谓利用,也得有利用价值才是。倘若他毫无用武之地,又谈何愿不愿意呢?再者,既然结为妻夫,自也没有甚么利用的说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又何尝不是利用了沈清沉的身份来装身呢?他内心是虚荣的,渴望那些名利场的来往,自然也不抗拒等价交换。可当沈清沉将“棋子”二字说出口时,他又觉得格外生分。难道只有自己把她当作妻君,妻君却没有把他当做夫婿吗?那之前的夫妻之实算什么?难不成床榻上的那些欢愉的神情,都是妻君装出来的吗?他不敢相信成亲这数月来,自己与她经历了那般多的风风雨雨,就连凯旋宴上要被砍头他也乐意硬着头皮为她求情,到头来她却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夫婿吗?想到这他自然有些愠怒,可做夫婿的到底是不能给妻君添更多麻烦了,便也隐下不说。
再说愿不愿意这事,倘若妻君不觉此事打紧,自然不会开口问他。可既然问了,他便如实作答:“愿意。”如何利用他这颗棋子是妻君要考虑到的事儿,他如今要考虑的是妻君想要听到什么答案。母父被逼宫,生死未卜,她此事内心想必十分无助,自然想要一个雪中送炭的话语。
沈清沉接着扫视着他的身段,若说是美人计,大抵也是用得上,可这到底是自己的夫婿,连自个儿的夫婿都护不住,那就休要肖想他的什么了。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又看向他纤细修长的双手,骨节分明,灵活利索,做起手工活来倒不成什么问题。倘若是日后需要再白手起家,谋生云云,倒也可以用得上他这双巧手。接着她又抬眸望着他那张脸,一拍脑袋:“许氏!许氏族人众多,想必能日后想寻个靠山,借个兵应该也不是甚么难事吧?”她试探地问出口,这重点并不在前半句的靠山,而是后半句的借兵。生于古代,自然要用古代的法子。他沈池润可以逼宫,我沈清沉为什么不能?只要有一天被这沈池润压她一头,她就始终觉得觉得脖颈上凉飕飕的。逃自然是一个办法,可除了逃,她也该做些什么。要是能借着兵,加上父系旁支的军队,大抵也能抵御些虾兵蟹将。情急之时,借来一用也未尝不可。可倘若说用来逼宫,恐怕太子的军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好对付。只是这些个军队确实不够看的,她还需想些法子。
“靠山自然不难找,娘作为家族的大家长,自然也能说上几句话。”可他转念一想,自己与娘亲那般生分,从来只有她使唤他,哪有他求她办事的,便又开口道:“要是娘不帮段笙,段笙一人或许亲戚也该会看在娘的份上留几分薄面...”
沈清沉点点头,许侍中来寿安宫一趟,但凡有眼力见的都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不好,只是不想在她面前下了自己儿子的面子罢了。她自然没有指望许段笙能为她谋出路,可她却很期待他的后半句回复。
“至于借兵...镇守南关的将军是许氏的族人,倘若娘能开口借,或许也能调来部分罢...”他的语气变得十分不确定,看着他越说音量就越小,脑袋几乎都要埋道沈清沉怀里了,她讪讪笑道:“没事...!”不过想来也是...镇守八大关口的都是直接听命于皇帝,想要向他们借兵,只恐怕得救了整个军队的命才能让士兵们这般不顾项上人头地为她效力。
如今作再多的打算,也不过是以防万一。万一那沈池润当真谋逆得成,这砚国变天,她也只能这样为自己谋定后路了。毕竟这命可是她千辛万苦续上的,如今为了那凤椅上未知的皇帝,就要将自己的小命搭上,她可不乐意。
在这殿上坐了一宿,沈清沉捶着酸痛的腰板,正欲起身四处活动一番。可噩耗来得始终比她猝不及防的腿麻要快,虞鸢骑着快马一路从京城赶来,传来快报:
“太子弑母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