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帛曳带回总部安置好，又去执行部录入了路斯凡的信息，提交任务，沈龙杳才到办公室里休息，端着咖啡杯，还没有挨到嘴边，蓝熙就推门而入：“你在海里边把人家小姑娘怎么了？看给她吓的，真可怜啊。”

当工作人员把帛曳放入大玻璃器皿里的时候，就因为沈龙杳站在旁边，帛曳疯狂地甩动尾巴，让所有人都吃了两个大尾巴子，愣是叫了三四个人都没有按住这条纤瘦的人鱼。

最后，大家还是把沈龙杳请出去了，狂躁的帛曳才逐渐平复下来。

“她是感觉不到那个血族吗？”蓝熙又好奇又好笑：“怎么她好像更怕你？”

沈龙杳耸耸肩，他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怕他，哦，不对，是鱼：“准备怎么办？”

蓝熙说：“还能怎么办？好吃好喝地养着呗。人鱼国那边已经有消息了，说是马上就赶过来接鱼。”

沈龙杳说：“不会那么简单。”

“那是。”蓝熙说：“小姑娘好歹也是人鱼族的公主，上头那群扒皮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不过嘛，‘寻找走失的人鱼姬’本来就是人鱼国的请求，上头不会做得太过分，最多得些好处再放。”

“我是说……”沈龙杳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文件：“她的脸怎么办？”

“那和军团可没有关系，我也管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两年累得都老了好多。”蓝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zero，你有没有听说过人鱼族的诅咒？”

“这些年人鱼族为了破解诅咒，疯了一样到处寻找预言里的英雄，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连他都略有耳闻。

“我看八成是没戏，整个人鱼族的宝藏哎！谁不想要？可是那么多人都去试过，愣是没一个成功的。”蓝熙用胳膊肘碰了碰沈龙杳：“zero，据说军团那个和你同名同姓的神枪手，当年也去试过呢！”

“哦？”沈龙杳挑挑眉，心说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执行专员每天忙得恨不得长着三头六臂，哪里有空搞这些：“那看来结果不理想。”

“是啊。”蓝熙叹气：“可怜的小姑娘，那张脸已经不能看了。前段时间我做数据才知道，自从她出生以后，人鱼族的纯种人口减少了至少百分之八，这几年趋势还在不断攀升。”

沈龙杳手上的文件里面夹着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有一头银光闪闪的细软长发，头顶戴着淡金色的小皇冠，纤细的腰肢部分以下浸泡在水里，她用纤长的双手托住小巧的下巴，正认真地看着镜头，气质略显呆萌。

银色的眼瞳熠熠生辉。

“行了，我也该去调度一下人手，好迎接那些鱼——哦不！”蓝熙改口：“那些异族。你忙吧，记得抽空多去看看路思川。”

沈龙杳点点头。

军团总部科研部的很多高科技产品都出自同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路思川。

关于这个名字，沈龙杳每次都会想到“路四川”，当年他第一次叫，就是这么乌龙的。

路思川是他见过最有才华和天赋的人，五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被抱到组织里养大，成天泡在图书室里博览群书，十一岁的时候正式进入总部科研部，没过几年就成了军团科研方面最年轻的中流砥柱，再顺理成章地被派给他做搭档。

如果不是霖的出现，也许这种局面还不会被打破。

路思川，或者失忆后叫苏生，根据调查，苏生的个人信息是不存在的，他周围和所认知的一切，通通都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霖给他制造了一个幻境，幻境里面所有人的言行举止都是在按照霖给的剧本走。”沈继饶看着玻璃后面埋头看书的苏生：“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幻境遗落地」了。”

“他的安排就是思川离家这么久，父母一点都不关心？”沈龙杳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也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

沈继饶说：“剧本里，苏生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而父亲则忙于应酬。”

沈龙杳说：“我以为他会让思川开心，哪怕是假的。”

沈继饶摇头：“没有什么比曾经拥有的‘曾经’这两个字，更令人难过。”

是拥有幻境再被打碎好一点，还是连幻境都没有好一点？沈龙杳不知道：“盛宴那边还是不肯放人？”

“呵！”沈继饶瞪眼：“提起来我就来气！嘴硬得很！这几天纳尔西居然问我：霖是谁？！总有一天我要把他的大门牙打断半截！”

沈龙杳点头：“明白了。爷爷继续谈，如果我从埃及回来以后，他们还是不表明态度，我就去克莱尔救他。”

沈继饶一愣：“这么快？是你的「咒印」有反应了？”

沈龙杳抬手抚摸自己的后颈：“没有，有反应就晚了，我不能把他丢在克莱尔不管。”

“上头没有批。”沈继饶说：“毕竟霖说起来并不算是军团的人，而且这样的话，景泉也没办法帮忙……”

“我明白，不用帮忙。我先走了。”沈龙杳转身出门。

“唉。”年迈的老者静静地看着隔离房里的苏生，没有阻拦。

一直走到执行部长办公室所在长廊的最深处，沈龙杳在侧墙上找到一块凸起处按下去，石砖从墙体里分离出来，露出一台微型机器。

沈龙杳把眼睛凑上去让机器扫了自己的瞳孔，三秒后，墙壁开裂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细缝，直通隐蔽的密室。

看守的安保人员朝沈龙杳点头示意，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帛曳被安置的地方，只是沈龙杳没有想到，在倒数第二间房间里看见了路斯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