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伸到沈龙杳面前，沈龙杳看到两个拇指大小的零件：“飞行器？”

神无月星佑得意地说：“微缩版，最多能飞两分钟，不过也够了。用天丛云碎片在地上轻轻一划，开个小洞，我们悄悄下去。”

这是军团的著名科学家路思川的研究成果之一，早些年根据军团的需求，和盛宴、神无月家族，还有世界各地的其他异族组织都展开了贸易合作。

不过，沈龙杳不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金字塔，神无月星佑到底是怎么想到要带飞行器的？难道一开始就打算整垮陵墓、掘地三尺地找线索吗……？

他还想再劝，神无月星佑忽然皱起眉头、龇牙咧嘴：“嘶——”

沈龙杳赶紧去扶。也是自己失手了，扑过去的时候因为太着急，导致用力过猛，才让神无月星佑受了伤：“你还好吗？”

“少废话。”神无月星佑伸手。

沈龙杳在心里叹气。本来就是神无月家的东西，如果这个计划能顺利实现，确实要比偷偷摸出去来得更安全，再加上神无月星佑的伤势耽误不得，不能再拖了。

原本他的计划是利用金字塔移动轨迹的规律，顺理成章地支走分部的人，也轻而易举地达到了，神无月星佑对他还算信任，至少还肯信任，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一环。

而人越少，才越方便行动，借剑也好，抢剑也罢，总之，他不想让分部的人知道，他还在暗中调查父母当年失踪的事。

分部知道了，总部就一定会知道，那么路景泉和爷爷也就瞒不住了，路景泉可能会封锁这座金字塔，爷爷则会担心他。

一切都进行很顺利，只是他没有料到，途中突然莫名其妙地杀出来几个异族，神无月星佑还受了伤，那就只能终止计划，早点把神无月星佑送出去及时治疗，之后再从长计议。

沈龙杳打开剑盒，里面躺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看不出有什么不平凡的地方，剑身的设计就是仿造日本神器——天丛云剑的本体。

就在剑被拿起来的那一刻，神无月星佑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沈龙杳在旁边居然看到他放开了握剑的手：“小心！”

以这把剑的锋利程度来估量，如果直接从高处落在地上，可能整座金字塔都会被它从中劈开，沈龙杳一把抓住脱落的剑柄，再抬头，只见神无月星佑凑近过来，双手擦过他的双耳，“嘶——”的一声，两条细长的花纹小蛇被神无月星佑捏在手里。

沈龙杳瞟了一眼，泛着寒光的尖锐毒牙距离自己的耳朵只差两厘米左右的距离。

这两条小蛇在身边浮空扭动，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只顾着伸手去接被神无月星佑丢开的剑，神无月星佑则是抓住了围绕着他的毒蛇。他大叫：“快放开！”

神无月星佑原本用力地捏着两条小蛇，一下如梦初醒，触电一般地疯狂甩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下午好，两位。”两条小蛇吐着信子，嘴里传出属于美杜莎的声音，它们张大嘴巴，形成两个大大的黑洞，黑洞里没有毒牙，只有两只血红的眼珠——

神无月星佑抬手挡住沈龙杳的脸：“别看！是真实之眼！”

来不及了，对视已经发生了，在亲眼目睹到那对眼珠的瞬间，沈龙杳并没有变成一尊石像，只是周围的一切流动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空气，乃至于灰尘颗粒都几乎静止，清晰得可以被肉眼捕捉到。

四周原本黑暗的环境里忽然亮起一束白色的微光，从那对血色的眼睛中间走出来一个青年，他身后长着三对一模一样、整齐对称的纯白色的大翅膀，连垂在腰际的发丝都是银白色的，他就像是从一张未经渲染的白纸上走下来的、壁画里的圣母玛利亚那般极度圣洁的天使。

可是距离靠近以后，沈龙杳看到天使的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就像是完成了自己的杰出恶作剧、等待被大人发现那一刻的惊喜的小孩子，单纯和邪恶并存。

沈龙杳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动了，向天使伸出手。

——“你是否后悔？”

什么？沈龙杳想发出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焦急。

——“你曾经把自己的信仰和生命毫不犹豫地奉献给了魔鬼。你，是否后悔？”

魔鬼……？是你在说话吗？沈龙杳无声地询问。

——“结局是残酷的，魔鬼不出所料地背叛了你，你因此失去了所珍视的一切。回答我，你是否后悔？”

我发不出声音！沈龙杳拼命地想用肢体语言向对方解释，好像打从心底里害怕对方误会自己是傲慢的。

天使终于来到他面前，那张陌生的面孔慢慢发生改变，逐渐变成了神无月星佑的脸，然而笑容也在逐渐消失，只有那个问题还在不断地回响——

“你，是否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