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事。”神无月星佑似乎很不爽自己的手机，把它扔到一边。

沈龙杳也没有问，说你好好休息，吃完了放在一边就行，准备离开。

“等等，zero。”大部分时候，神无月星佑都会这么叫他，毕竟“沈龙杳”这个名字还是不太习惯：“你的伤，我能看看吗？”

背部的重创因为湛星的鳞片已经得到改善，但仍旧是满目疮痍，前不久在克莱尔还裂开过，沈龙杳并不想给神无月星佑看：“已经好很多了。”

神无月星佑神色一沉：“zero，你救过我的命，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把你当朋友看，如果有机会还这个人情，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这么认真的模样……沈龙杳哑然：“不用在意。”不过他也明白，他说什么都不管用。

“其实是有一件事。”神无月星佑有点犹豫：“我就直接说了。公私分明，我需要和军团合作。”

沈龙杳挑挑眉：“在见到老板对你的态度以后？”

在克莱尔，相信神无月星佑也能感觉得出来，路景泉有多厌恶他。

“我不在意他什么态度。”神无月星佑满不在乎：“不过，我需要确认一件事。在此之前，关于军团方面，我不会相信任何人，就像不相信盛宴一样，除非是我自己调查清楚了。不过，现在我信任你，情况就不同了。”

如果说沈龙杳在开罗冒死护他是做戏，为的就是得到他的信任，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一点他也不是没有想过。

可是金字塔坍塌的时候，那么高，摔下去的一瞬间，他满脑子都在想“一定会死的”，那种太过危险的高度。

沈龙杳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可还是这么做了。

只不过在他的视角里，事后沈龙杳比较幸运地没有当场死掉，这已经很好了，所以他敢这么信任沈龙杳。

即使一切都是假的，是故意做的局，他也认了，只当是还这份人情，更何况，不是谁都能做到这一步的。

沈龙杳愣住，半晌才问：“你想确认什么？”

想起在克莱尔看到的东西，尤其是蛇女，神无月星佑深吸一口气：“确认军团有没有进行机体实验。”

“机体实验？”沈龙杳听都没听过。

神无月星佑尽量不去想那条蛇的模样：“我在克莱尔遇到了你的圣主朋友，他带我穿过一扇身体门，和他被关的身体门不一样的是，那里面关着一群怪物。

“在亲眼见到那些东西以前，我就怀疑克莱尔有进行非人道实验，这次去考察，说是合作前洽谈，其实也是为了一探究竟。”

沈龙杳问：“什么样的怪物？”

“把人身缝合在蜘蛛身上……”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蛇女，就算吐出“蛇”这个字，神无月星佑都觉得不舒服：“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缝合。”

沈龙杳沉吟：“巨蛛吗？”

“嗯，很大，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我希望你能确认军团没有这种实验，至少总部和大型监狱里没有。大型监狱是异族组织关押异族罪犯的主要场所，如果主监狱在进行那种实验，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神无月星佑摊手：“我们的交情是另一回事。”

沈龙杳奇怪：“你是想和军团合作，阻止这项实验？”

神无月星佑眯起眼睛：“不止。我要彻底杜绝这种实验。”

沉默片刻，沈龙杳点头：“好，我会留意的。不过，你怎么能确保路景泉会和你合作？”

“这是我的事，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神无月星佑松了一口气，云淡风轻地说。

不得不说，这种时候，这个少年的确有一股领袖风范。沈龙杳再次点头答应。

神无月星佑伸出手：“先祝我们合作愉快。”

沈龙杳说：“合作愉快。”

两人简单地握了握手，沈龙杳又问：“你，介意我问一下，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吗？”

按理来说，神无月家的家主掌管着整个家族，只要管好手底下的事务不出乱子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神无月星佑说：“我在克莱尔看到一个年纪很小的孩子，她手上拿着一只八音盒。其实，异族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和人类没有区别。她太小了，至少……我不想让这样的孩子死得太痛苦。”

对于一个处理异族事务的家族的家主来说，说那些“人类和异族应该平等”的漂亮话，真的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神无月星佑继续说：“这项实验想要达到的目的，你我都很清楚，也没有人不会清楚。新世界里，人类占领主导地位，想要变得更加强大，也想要手握更大的权利，无可厚非。

“但是当异己被彻底击败，人类难免会把目标放在同类身上。如果真的让盛宴继续这种非人道实验，就会有太多的怪物诞生，人类本身也会成为一种怪物。”

“蚕食同类的怪物。”沈龙杳呢喃。

神无月星佑点头：“没错。我们的前辈建立起异族监狱，联合成处理异族事件的组织，为的是保护普通人，也保护无辜弱小的异族。克莱尔的行为违背了初衷。”

沈龙杳对眼前的少年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忽然很想见见教出这样孩子的父母，甚至在那一刻，他很庆幸自己早些年不经意间救过神无月利江。

很多年前，他曾经在德岛和神无月星佑的父亲有过一面之缘，可惜时间太久，他又不太去记这些事，早就忘干净了。

“合作愉快。”他又说了一遍，比刚才要郑重得多。

神无月星佑愣了愣：“……合作愉快。”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又都感觉这和以前有哪里不太一样，似乎是他们头一次这么志趣相投，聊天聊得双方都很愉快。

他的眼睛……脑海里划过这样的想法，神无月星佑不由自主地盯着沈龙杳的眼睛，仿佛它有着吸引自己的巨大魔力。

“那你吃饭，好好休息。”沈龙杳几乎是抢着说完这句话，站起来离开了。

在哪里见过，一定见过的。神无月星佑想得头疼，重新躺下，拽过被子蒙住头。

门外，沈龙杳靠在合住的合上发呆。

当他发觉自己是在想神无月星佑说话的神情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干站了多久。

更糟糕的是，他完全没有思考那些话，仅仅是在想那张脸而已，仅仅是那张脸，就足够让他变得不像自己了。

不妙啊。沈龙杳有些懊恼。

得快点想办法，这么下去实在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