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到地下城，他见到利未安森消亡、姐姐出事，为了削弱同族的力量来阻止圣战，又不惜分离自己的魔力和躯壳，还有安基拉那最后的一击……这些，他通通都不想告诉路西法，路西法已经足够痛苦了。
而他答应过路西法，他会回来的。是他食言了。
幻影逐渐变得透明，少年低下头看了看：“没有时间了。路西法，还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你……”
“……”路西法沉默着举起手去握少年的手，这一次，幻影好像变成实体，能被握住了。
撒旦十分惊愕：“不要把你的魔力给我！没有这些魔力，你会彻底消亡的！！”
但是，他无法挣脱，路西法的力气很大，还俯身上前把他抱在怀里：“我说过，如果和你分开，我不要好好活下去。”
“……”撒旦想起曾经和路西法相互提过的问题，有些认命地停止了挣扎，拍拍路西法的肩膀：“你真是……这么久以来，一定很辛苦吧。”
“所以，和我在一起。”路西法的语气里透出很沉重的疲惫感：“我很累。”
撒旦闭上眼睛：“……我答应你。这次不会再食言了。”
他们抱在一起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撒旦朝下面看着他们的众人挥挥手：“这个疲惫的小朋友要和我一起离开……那么，再见……”
龙鸟从沈龙杳的口袋里挤出来，俯冲到幻影周围急切地鸣叫，撒旦朝它笑了笑：“再见……”
光芒退却、荧点散尽。费尽千辛万苦才收集好的碎片，跨越千山万水才再见到的人，也只有短短的几句话而已。沈龙杳把垂头丧气的龙鸟抱住，心里很不是滋味。
天空重新灰暗下来，就像再也不存在这对天使和恶魔的爱侣一样，地狱里空空荡荡。
沈龙杳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有些人早已经离开了，可他们还有最后一段路要走。
“去哪里啊？哥哥。”
这道声音仿佛划破天幕的利刃，尖锐地从一线桥另一端的尽头处传来。路斯凡挥动着背上的黑色羽翅，獠牙在黑暗的背景下异常清晰：“原来你躲在这里……怪不得一直都找不到你，怪不得你会清楚我的动向。怪不得……怪不得……弗拉德！！你是在拿我当猴耍吗？！”
弗拉德？弗拉德·特佩斯？德古拉伯爵？沈龙杳的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急忙回头，身后是霖、苏生、沈继饶和……徐应磊四个人的脸。
其他人都还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只有徐应磊，见沈龙杳这么戒备，反应也非常及时、迅速，竟然还一反常态地笑了笑，笑容里已经没有了平时的那种感觉：“前辈，不用担心，我是家主这边的，虽然他现在失忆，暂时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我也依旧会遵守契约。”
沈龙杳把腰间的短刀握在手里：“你们血族兄弟在玩什么无间道？”
拉杜·特佩斯作为路斯凡被带进军团执行部，他的哥哥弗拉德·特佩斯又作为徐应磊潜伏进军团科研部，而这对血族兄弟在中世纪的恩怨，沈龙杳已经听路斯凡说过了。
“兄弟？哈哈哈！我可没有丢下哥哥独自逃跑的兄弟！！”徐应磊，或者现在应该叫弗拉德·特佩斯，亦或是德古拉伯爵了：“说起来，这还要怪你啊……前辈。”
沈龙杳皱眉：“什么？”
弗拉德语气幽幽：“我本想借用《圣经》的力量，先关他一阵子，削弱他的力量，再逼他说出王戒的下落。谁能想到你调查诡秘档案，居然查到了封印他的地方，以至于他被那条小人鱼救了出来。为了不跟丢他，我只好伪装成人类，甚至和你出任务了。”
在伦敦的郊区，荒白河下调查血族棺材的那次任务，沈龙杳确实是按照上头的命令，带了一次新人，而那个新人正是徐应磊。
只是沈龙杳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的布局，居然是从那次任务就开始了。徐应磊这个人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从头到尾都是弗拉德在伪装。
苏生原本是无法接受同事一个个都跟自己玩无间道的，不过，经历过路斯凡的事，他也没那么震惊和伤心了：“老徐……徐应磊这个人，究竟存不存在？”
“那要看你怎么想，老苏。”弗拉德语气颇为友好：“你认为他存在，那么，我就是徐应磊，只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真正和你接触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我，又有什么区别。”
“你们……你们两个真是……”欺人太甚，都逮着他一个人薅：“怎么没有区别……”
“你想做什么？”霖冷声问。
“你应该问魔王想做什么。是想统治世界，还是想毁灭世界，不过，这些我通通都不在乎，当然，你们想做什么，我也不在乎。”弗拉德看向另一边的拉杜：“我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向曾经抛弃我的至亲、我最亲爱的弟弟……复仇！”
拉杜的身躯狠狠一震，似乎震惊得说不出来话。
沈龙杳说：“你当年不是已经杀了他的恋人？”
弗拉德像是听到了什么旷古烁今的笑话，开始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够！！我要他承受我当年的痛苦！一个伊丽莎白怎么能够！！”
霖不耐烦：“有完没完，又是兄弟局？一会儿你也要失忆？”
神无月星佑轻咳两声：“说正事。”勿cue他。不熟。
“伊丽莎白？关伊丽莎白什么事？”拉杜眼里怒火冲天：“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我什么时候抛弃过你？！我回去找过你！是你自己一声不响地刺杀王储不成而被处死！你要我怎么帮你？
“弗拉德！是我复活了你！是我以你的名义夺回了我们的故乡！夺回了属于我们的一切！！难道这些还不够？！你恨我，你冲我来！！为什么要伤害伊丽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