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基拉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开心时刻。

卢伽尔说要和他一起离开天堂，要和路西法告别，还有父使和其他天使。

也就是说，卢伽尔在这些众多项里选择了他。故乡、挚友和同族，一切的一切……在卢伽尔心里都比不上他安基拉一个。

虽然离开故土也让安基拉感到无比难过，但他只要拥有卢伽尔，只要能够独占卢伽尔，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就都是值得的。

路西法听到他们的告别，没什么表示：“什么时候回来。”

安基拉紧张地看着卢伽尔，听到他说：“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这句话成功地让把头埋在书本里的天使长抬起头来，眼神略显诧异：“为什么？”

“在天堂待了太久，有些厌倦。”卢伽尔耸耸肩：“也说不准。外面的天地很大，万一我们再在哪里遇见呢？”

路西法把目光转向安基拉。安基拉说：“我会一直陪着他。”

“那去和父使告别吧。”路西法又把头重新低下去。

安基拉有些错愕。以他对路西法的了解，即使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也不至于这样冷淡，甚至是冷漠：“我们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我知道。”路西法翻动书页：“保重。”

安基拉茫然地看向卢伽尔，对方朝他耸耸肩：“你也是。保重，路西菲尔。”

双方就此告别。安基拉在走向伊甸园的路上，开始愤愤不平：“他怎么能这样！我们三个是一起落地的！我和他一起长大，他居然——”

卢伽尔不置可否，似乎丝毫都不意外：“不然你想怎样呢？安琪儿，他是大天使长，难道要他跪下来痛哭流涕地求你别走嘛？”

“那也不至于——！”安基拉心头烦躁：“算了！他爱怎样就怎样！”

卢伽尔无声地笑了笑。

伊甸园里的那位老者要比大天使长有些情绪，但也是同样淡然地接受了他们“不会再回来”的事：“出门在外，记得保护好自己的权杖圣物。”

“……”安基拉的脸色非常差：“您就没有什么话要再对我们说吗？”

“保重。”耶和华语重心长地说。

安基拉是带着气和其他天使告别的，好在并不是所有的天使都像耶和华和路西法那样淡然，也有很多天使感到困惑和进行挽留，这多少安抚了安基拉一些。

离开天堂前，安基拉仍然有些犹豫。他看向卢伽尔，诧异地觉得对方竟然丝毫没有背离故土、永不回家的悲伤：“你……还好吗？”

“还好啊。”卢伽尔反过来困惑：“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安基拉总觉得处处都透着古怪，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古怪：“走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天堂的拱门，和卢伽尔一起离开了。

从此以后，卢伽尔就是只属于他的天使了。他看着身旁的天使，握住了卢伽尔的手。

时间一晃过去了大约半个月，天堂里再也没有传来卢伽尔和安基拉的消息，仿佛他们已经彻底地消失了。一开始，还有一些天使会谈起这两个名字，后来，就渐渐地不再有任何声音了。

但不会忘记的天使即使嘴上不提，心里也是不会忘记的；而忘记了的天使，即使嘴上天天提及，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路西法最近经常出神地看着那两株香彩雀和黑玫瑰，它们分别摆放在圣堂的两面窗台上，后者只有在魔界才能生长，天上是没有的，据说是魔王曾经送给天堂的礼物。

耶和华一向是喜爱侍弄花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迟迟都不肯把这株黑玫瑰移栽在自己的园子里，那座开满了世界上无数花卉的第一花园。

路西法曾经也问过父使，当时父使的回答很玄妙，他看着那株黑玫瑰，只是说：“因为它不是送给我的。”

众所周知，魔界曾经和天堂有过一段交好的岁月，正是因为魔王喜欢和耶和华做朋友，也仅仅是因为耶和华，魔王才会对天使一族有所优待，而这株被送到天上又在天上养不活、必须依靠魔力存活的花，不是送给父使的，又能是送给谁的。

但路西法不会多问。有些事，即使是他也能看得出来，父使不愿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