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贺州还是保持刚刚那个姿势,双手撑着后面的板凳,不自在的坐着,脸上红了一片,像是烧开了的水壶下一秒就要冒气了。
“大人?要摆菜吗?”
“啊?”他回过神,摸了摸耳朵:“摆!摆呀!都坐下来一起吃。”
谢寻之拿着碗筷招呼黄姑娘一起坐下来吃饭,他把盛好的第一碗饭给了贺州:“陈家酒铺没说什么吗?”
春卷摇头:“酒馆里的人都在讨论大人的事,但…小二可能跑出问了吧?回来之后才给我们上菜。”
谢寻之点头,把今天大概的过程给他们讲了一遍,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吃完带着他们去搬枯树叶。
贺州挣扎起来想跟着一起去,为了证明自己可以,他双手伸直单腿跳到药房门口,被茶棚杆子卡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好不容易站稳,撑着桌子,周围安静一片。
荷花低头偷偷的发笑,春卷跟是不敢看他。
谢寻之扶着他坐回去,掏出荷包给他:“你在这守着钱袋子,等一会,我就回来?”
“好吧。”贺州垂着头把闻了闻荷包上淡淡的木香,语气低落:“那你快些回来。”
黄姑娘翻了个白眼:“隔壁牙还没长齐的小六子,在娘出门的时候也这样。”
贺州撇嘴:“你不懂。”
他看着谢寻之带着两人离开,心里不由的发空,四处找有没有类似拐杖的东西能让自己也去窄巷。
到时候望巷子口一站,他都想好怎么说了,看到他们搬,保不齐还会有其他人来,他在这看着也不动……
“别想太多了,你要是不想接下来一段时间,谢大人一个人在外奔波,你躺在家里床上养伤,就不要动了。”黄姑娘声音轻淡,贴心的为他倒上茶。
贺州想了一下还是乖乖的坐了下来,此言有理,他略微有些焦躁,手指有以下没一下的点着桌子。
空气中弥漫着烧火的味道,更是让他头疼,其实贺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现在会不会是死前的幻想。
一股恶意顺着爬上来,像是低语的魔鬼,他好像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他试图甩掉这些念头。
“聊聊?”清脆的声音打断这些想法。
黄姑娘点上熏香,在地上桌子上各放一个。
“聊什么?”贺州低着眼,刚刚的感觉很奇妙,除了不真实感,好像还有心底最怕的谢寻之会不会出事。
他不由的皱起眉头,这种感觉不对,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哪怕在这个一无所知,备受排挤的地方……
黄姑娘微微抬眼:“你病的严重,我上次就说了你有心病,这次比上一次更严重了,这是这一回你眼里至少闪过五六种念头。”
贺州没说话,低头拨弄着凉茶的碗,现在脑子里奇怪的念头还是没有消失,只能用三分精力去应付黄姑娘。
“有没有想过把事情说出来?你感受到了吗?对谢寻之的依赖超出常人了?”黄姑娘叹了口气:“这是对不的大人,你和他才认识不久,你是这的地方官啊!”
他依旧低着头,小声说着自己对于陈家的看法,和“自己”考学多年,甚至死过一次,一朝高中却来了这个地方。
贺州讲到深处时,他都感觉到心底隐隐有些愤怒了。
他盯着黄姑娘平静的眼神,停了下来,缓缓的勾起嘴角。
穿越的事情,在嘴巴逛了又逛还是被咽了下来,他不是原主没有当官的责任感,甚至说现在的事有一半都是被推着走的。
如果没有谢寻之……他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穿越如拐卖!
没有手机、电脑、没有亲人,连个能看懂的小说都没有,心里还要一直把这个事憋着。
黄姑娘把写着他们谈话的纸烧掉,端起桌上的熏香进屋,最后还是留下一句:“希望你是个好官。”
贺州看着她进屋,长舒一口气,拿起摆好的纸笔,照着谢寻之药单抄录。
写道最后长长的宣纸上写满了谢寻之的名字。
天色渐渐的有些发黑,鸡叫声混着狗的叫声,大部分荠兰县晚上活动都在西边,这边冷清的像是空城。
贺州手下发紧桌子上宣纸的一角被揉的稀碎,这种感觉像是魔咒一样,越到晚上越是明显……
“写的不错。”谢寻之不知何时回来了,从底下抽出他练字的宣纸,拿起来仔细的看。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幻听了,不好意思笑笑:“还好吧,没有寻之好。”
“走吧,接你回去,把药提着。”谢寻之把纸收了起来,扶着他。
贺州踮着脚起来,提上药袋子回去,一路上碎碎念念的说自己身体好,恢复的快,说不定明天就能和他一起上山砍柴了。
谢寻之笑了起来:“后天我就去私塾上任了,到时候你也一起跟着去,你看看你写的还有一点样吗?”
“就随手一写,没多想。”贺州趴在他耳边拖着声音:“你怎么不夸夸我,特意选的黄姑娘进去,一个人在那无聊死了。”
“厉害厉害 ,正好受伤明天想跑也跑不掉。”
贺州不屑的说“切,我才不跑呢!”
晚上回去谢寻之忙前忙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写的字给烧了,又是给他倒水,又是给他上药的。
贺州躺在床上手里端着盘瓜子,没吃几个就被夺了去,谢寻之说吃多了上火。
晚上睡觉时,谢寻之坐在床边始终不放心,担忧的问他:“确定还要一起睡吗?我怕我晚上睡不安稳。”
贺州拍拍身边的空位:“你睡觉按不安稳,我能不知道?”
不知道几天晚上,他半夜醒来看着谢寻之安稳的睡着,借着盖被子的名义把人抱在怀里了。
谢寻之早上醒来姿势不好,纯属是被热坏了。
贺州挑眉急促的拍着床:“快来快来!”
“好,对了你昨天在陈府说你上边有人?”谢寻之坐在床边,推了推他:“真的假的?”
“当然是……”贺州吊着一口气,认真的看着他。
谢寻之看着他等了半天不见回话,便自己补充起来:“真的?我就说同样是失忆,你怎么一点不知道?”
贺州拖着声音打了个喷嚏:“当然是假的了啊!我要是真有什么本事,我第一个就先把你户口落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