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时刻,我在渭江边风荷亭等候郡主,带郡主履行一饭之约。”
方才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小厮,将这字条递给了徐殷。
徐殷看向霍明阮:“小姐,江公子的这个约,你去吗?”
霍明阮微顿。
她实在没想到,状元会是江奉,前世明明不是这样,所以她重生了一遭,事情还会发生这么大变化?
她也没想到,他还记得他一月前的约定。
而且,今天晚上皇帝宴请,他是状元,还有时间溜出来见她。
她蹙了眉头,将字条捏紧,那日虽没有给他回应,但到底是她在探春宴上欠了他的人情。
若是她这次不和他吃饭,他会不会还不罢休,再到公主府来找她?
霍明阮思索着,将纸条捏成一团:“他今日这么忙,很多人排着队要见他,不一定走得开,我们到时候去风荷亭看看,若是戌时一刻他没出现,那我们就走。”
到时候若他迟到,也就不能算她失约了。
徐殷当然是以霍明阮的意见为第一位:“好,小姐现在离戌时还有些时间,我们现在去看花灯吧!殷儿刚刚在外面看到了,实在是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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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明阮任由徐殷拉着到了外间美人靠旁,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眺望而去,原来是皇帝的鸾车,后面跟着新科进士,马上也系了红绸。
霍明阮从二楼往下看,一眼望见聂丞,和前世一样,他还穿着白月长袍披貂裘,道路两旁的灯盏映得他眉目艳丽舒朗,风流翩翩。
霍明阮移开眼,忽地察觉到还有一抹视线在她身上。
顺着看去,看到了众人簇拥下马上的状元郎江奉。
他一喜大红色状元郎吉服,头戴幞头,脊背挺拔立于马上,正抬头对着她的方向。
相比聂丞偏硬朗的俊俏,他的五官更精致,原本矜贵冷峻的气质被大红的衣裳和暖色灯芒冲淡,多出一分人间烟火里的俊美,隔得远,只是这么一看,也让人觉得好看得惊人。
周围的适龄姑娘们早就看愣了眼。
身旁其余人见状元郎忽然停下,也顺着状元郎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明月楼廊边立着一位小娘子。
水粉缠枝花浅红袄子,生了一张巴掌大鹅蛋脸,夜色擦黑,隔得远看不特别清楚,但朦胧间只觉得肤白清丽,气质绝佳,是个俏生生的美人。
有人惊呼:“那是长公主府的商河郡主吧!”
一听是商河郡主,一些人忽地联想起上月听到的一些流言,说郡主在探春宴上看上了江奉。
不由再向江奉看去。
见他目不斜视地抬头望着郡主方向,不由心道,原来流言竟是真的吗?!
确实男才女貌,若不谈家世,那简直是天仙般的般配。
只是......
聂丞就在江奉身旁,见那楼上的人身影消失,不由淡淡勾唇:“听说今日临安伯还邀请了江兄去,不知道江兄看上了谁家姑娘?”
江奉收微侧眸,漆黑的眸子里灯忙晃动,他不答反问:“今日来看聂大公子的也不少,不知聂公子呢?”
聂丞挑挑眉尾,说:“我已有安排。”
江奉黑眸微抬,握着缰绳的指节收拢,面不改色挑眸一笑,“那在下提前恭喜聂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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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明阮心情烦闷,因为看到了聂丞,还因为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打破她心里的平静。
她干脆拉了徐殷下了楼,沿着渭江往西边走去。
等路过风荷亭,已经有人在亭外渭江边放河灯,还没到时间,霍明阮便带了帷帽和徐殷一起在人群中闲逛。
走到一处,忽然拥挤起来,原来是有上巳节的活动,祓禊,也就是男人们在江边脱光了洗冷水澡。
徐殷和霍明阮好奇,站在人群边上看了会,只可惜人实在太多,“哎,小姐,殷儿面前全都是头。”
霍明阮忍不住一笑,二人又站了一会,忽地耳边再度喧闹起来,原来是水塔寺的高僧在发放沾了驱邪水的柳条。
徐殷上前领了两支,乐呵呵道:“小姐,这柳条可以驱邪消灾,咱们拿回去挂窗户外面。”
两人又继续逛了会,上巳节活动繁多,舞狮舞龙,仙女散花表演,霍明阮看的眼花缭乱。
等她再回过神,徐殷却不知道去了何处。
就在这时,她头上的帷帽突然被旁边的人挤掉了。
弯腰去捡,但帷帽却被越踢到了远处,起身时衣袖还被前面的人踩住。
她猛地一踉跄,就要栽倒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及时托住了她手腕,顾不上是谁的手,霍明阮紧紧扒拉着站了起来。
惊魂未定尚未站稳,便对上了近在眼前一张俊俏非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