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大胆么?
树叶飒飒,裹挟着一股杀意。
越辛环刚抬手摸刀,却听嘭的一下,一个杀手的身体已然砸在了斜坡下。
越辛环连忙跟上几步,拨开遮挡视线的枝叶远远一瞧,那人脖颈上还留着一道翠绿的树叶。
视线一转,她才发觉这斜坡下滚落的杀手不少,他们的伤口要么是树叶割伤了脖颈,要么是丝线切断了颈骨。
越辛环握着收好的丝线,手心不禁出了汗。
她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清理手上这团丝线,下一刻,手心一片灼热!
越辛环本能松开手,只见她手里的丝线凭空起火,滋啦燃烧。火星掉落在地,分明有落叶堆积,林间长风又起,这团火星却硬生生在烧完丝线后就灭了。
越辛环不由得后退几步。
这便是那位后人的能力吗?
如果是,那她敢留下线索让自己找过来,还一路将附近的杀手和这团丝线除去,就不是再试探,而是威胁了。
一旦自己有想向李氏告发那人下落的势头,自己脖颈上的脑袋或许就得搬家了。
越辛环稳了稳心神,看向四周,恭声道:“多谢侠士援手!”
林间风声飒飒,无人应答。
越辛环只好继续道:“侠士仗义之举,越某必定铭记在心。只是此间风大,恐怕登上青云,也少不得要攥紧绳索,伤了自己的手。”
咔嚓!
一截青竹凭空擦过她的胳臂,直直嵌在了树根上,爆发出一声劈裂的响声。
血色很快伴随着痛楚漫过褐衣。
越辛环犹不死心,判断出青竹飞出的方位后,追上两步,“我知道你在附近。但我此番前来绝无恶意!我……”
她换了个称谓,“卑职以为,你是想见我的。”
这次回应她的不再是迎面飞来的青竹,而是渐渐逼近的哀嚎。
“慢着点儿!诶别扔别扔!要撞树上了——”
“了”字由远及近,穿过几颗树木缝隙,一道人形暗器直直飞来。
越辛环下意识侧身要让开,定神发现来者有些眼熟,便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及时抓住对方的衣领,又顺手往地上一掼。
对方哀哀戚戚叫唤了几声,越辛环才收回手,面无表情道:“抱歉啊,孟大人!我以为是歹人来着。”
孟临无言地躺在地上,一手紧紧搂着木箱,良久才用另一只手指着她说:“别以为我不知你们‘飞鹞’眼睛有多厉害,你就是伺机报复!”
越辛环此刻也没了查看那位的初心,遇见孟临更是没有好脸色,便环手冷笑:“我向来磊落,不像某些人爱告黑状,还反被戳破!”
孟临脸色一白,“谁告黑状了!当年我那是——”他话音陡然一收,自顾自爬起来,低眉道,“我的马车被袭了,能不能跟你们一道回去?”
越辛环眉尖一挑,瞬间明白过来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没了奚落对方的心思,只道:“那就委屈孟大人跑几步,别掉队!”
说罢,她又看了眼青竹来过的方位,才转身带路。
孟临搂着木箱赶紧追上,两厢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方才追杀和相遇的细节。
风声微顿,一截青竹弯下腰,柳江白脚步轻点借力,飞身落下。
他向留下标记的矮坡寻去,见徐盈闭眼盘坐在地上,他心下一紧,扯下蒙面的黑布,“阿盈?”
视线一滑,徐盈那匹棕马正躺在一旁,嘴里还不时嚼着凑到牙口边的绿叶。
柳江白:“……”
马还活着?
“周围的杀手都处理干净了。”徐盈睁开眼睛,手上凭空多了个线轴,顾不上擦干净手上带出的血迹,就问,“摩诃门的精锐里,有擅长易容的人吗?”
柳江白见她没事,略沉思了一瞬,“摩诃门门主的首徒霍连桥,可以伪装成任何人,哪怕只是画中所见的人物,也能仿个六成像。”
他稍稍疑惑,“你遇见了不该出现的人了吗?”
徐盈拉开线轴上仅存的几圈线,点头,“看见了平安王。”话落后,她眸中却有些犹豫,“摩诃门门主很看中这个霍连桥吗?”
柳江白迟疑看着她手里的那卷线,眨了下眼睛,“你把他杀了?”
徐盈也眨了下眼睛,“还毁尸灭迹了。”
柳江白陷入沉默。
徐盈狡辩了下,“他们撒了幻香,那位越大人看见了平安王之后,处处受限。我便略一出手,谁知他易容功夫比不上手上功夫,就——”
她扯了下丝线,真诚补充,“碎掉了。”
逛邂园时为避免被“飞鹞”看出端倪,徐盈并未带罗雀和软剑。半路预知越辛环那边不太对劲的时候,她急着入梦解决,便顺手将纸鸢线当罗雀用了。
直到处理掉冒牌的平安王,她才发觉那群杀手突然不要命地围攻“飞鹞”,似乎把她们当做了救命膏药。
她还奇怪这群杀手做任务做到如此奋不顾身,忙着清理掉报信和暗杀的杀手时,都没空理会独自来找她的越辛环。
见到越辛环手里还有凶器时,她想都没想便用原主的能力点了那团丝线,又继续清理逃走的杀手。
原来,是她无意间给那群杀手惹了麻烦。
她真诚问道:“损失一个首徒,摩诃门会怎么样?”
细算算,摩诃门在凤曲城才损失了左使,右使下落不明,又连续几次全军覆没,眼下还折了首徒。
徐盈这么一算,隐隐感觉自己才是穿越小说里的大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