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完一切事物之后,卫远图已经带着家眷仆役搬进了自己置办的宅子做起了富员外,诺大的衙门里便只剩下了穆云昭、方唐镜以及一些轮值的衙役,连个仆役都没有,显得分外冷清。
不过穆云昭倒是不在乎这些,对他而言,无论是高庭广厦还是低屋破瓦都是一样的住。比起那些,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又一次将刚刚写好的纸团成一团扔在地上,穆云昭烦躁的将手中的笔丢开,重新拿起穆云恭留下几张手稿仔细看起来。他明明已经将那些字迹模仿的一模一样,甚至连一些小习惯都毫无差别,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然而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种违和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穆大人,属下江淮求见。”门外传来敲门的声,紧接着就是县衙捕头的声音传过来。
“进来,什么事儿?”穆云昭头也没抬,口气显然十分的暴躁。
“城西柳员外今晚在万花楼设宴,邀请穆大人前往。”
“本官刚到此处,哪里认识什么柳员外,告诉他,我不——等等。”穆云昭忽然抬起头,看着站在不远处一脸恭谨的衙役,“什么时候?”
“申时。”
“行,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去的。”穆云昭点点头,“还有别的是么?没有就出去,记得把门关上。”
“是,属下告退。”江淮离开的时候趁着穆云昭不注意,悄悄地将扔在地上的其中一团废纸粘在脚底带出了屋子,随后趁着没人注意,把纸揣在怀里快步离开府衙并交给了在偏门等待的一个发色灰白且穿着素色长衫的奇怪男子。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男子取出江淮交给自己的纸张,然而他只看了一眼纸上的字就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
并不是那字有多么的难看,相反,那字十分的挺拔有力,虽然是常见的馆阁体,却也足见写字人深厚的功底。他取出自己派出去见即将来这里上任的穆大人的小学徒带回来的信件,与自己刚得到的纸放在了一处。两张纸上的笔记一模一样,甚至就连一些地方的转折勾画习惯也是一样的,但他就是敢肯定,这两张纸上的字是出自两人之手而不是同一人之手。
正所谓字如其人,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品格气韵都会从他的字里面反映出来,哪怕是可以模仿也总会带出一点个人的习惯来,正如同放在自己面前的两张纸一样。前一张上的字带着浩然正气,而后一张却充满了乖戾之气,看久了让人觉得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男子并没有见到穆大人本人,虽然之前预料到他在来的路上可能会遇到麻烦,但是当他赶到的时候见到那座空荡荡的,干净的没留下一点痕迹的客栈时就明白,他们恐怕已经遭遇不测。因此在听说新的县令已经到任,心中留存疑虑,便请江捕头帮他一个忙,却没想到这位来上任的穆大人竟然真的是个假冒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那个人会是谁,冒充这位穆大人又有什么目的呢?男子拿着皱巴巴的纸陷入了沉思,但是很快就回过神动作迅速的将纸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又随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书假装看了起来。
“先生先生,真真是气死我了啊,没想到那个穆大人竟然不是个好人,我们被骗了啊!”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随即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稚嫩的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太可恶了,那家伙竟然和那些人一起去了万花楼那种地方!”
他大声的嚷嚷完,注意到自家先生一脸平静的表情,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不起先生,我只是太生气了才就这么闯进来的,不过那个穆大人真的不是好人,这样一来孔大哥的事情该怎么办啊?”
“小风,你太急躁了,这几日就留下看家顺便好好看看书吧。”男子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走到门口,“孔秀才的事我自有考量,你且安心吧。”
他倒是不担心已经卸任的卫远图以及藏在后面的那位柳员外能掌控那样的人,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人借着穆大人一家蒙难这件事冒充穆大人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