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县宁静的清晨被一声凄惨尖利的叫喊声打破:“不好啦,人偶杀人啦!戏班的班主被人偶杀死啦!”
穆云昭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扫视着所有被集中在院子里神色各异的戏班成员,然后扭头问站在一边的方唐镜:“戏班里除了死了的那个,其余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么?”
这你让我怎么回答?方唐镜狠狠地斜了穆云昭一眼,然后拱拱手一板一眼的说道:“回大人,除去遇害的班主季园和一个被家人找到带回去的叫连生的小孩儿以外,其余的人都齐了。”
“连生才不是被家人带回去的,我见过那个人,如果他真是连生的家人,那当初为什么还要把他卖进戏班!”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突然用力拨开站在前排的人,不断地挣脱想要把他扯回去的人大声的喊道,“大人,连生一定是被那个人给害了,不然的话班主绝对不会在那个人走之后就不让我们去找连生还让我们说谎!”
“平安,我知你同连生关系好,但连生的确是被家人带回家去了,这一点班主已经同我说过了,先前是他误会了,至于你那天看到的人是班主的好友。”为首几个年纪稍大的几人中走出一人,伸手拉住差一点就要冲到穆云昭身上的少年,然后向穆云昭行礼,“还请大人原谅平安的冒失,平安还只是个孩子,说话有些不经大脑。”
穆云昭了然的笑笑,随意的挥挥手:“小孩子总是会对离开的小伙伴念念不忘,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忘掉了,本官没必要在意。”他笑眯眯的表情像是毫不在意一样,然而心里却已经盘算开了等到结束这个所谓的人偶杀人案戏班的人全部离开之后着手调查一下那个叫平安的小鬼说的事情,所有觊觎他家小孩儿的王八蛋统统滚得远远地啊!
装,继续装,站在穆云昭后边的方唐镜微微撇嘴,那小孩儿现在不就在家里皱巴着一张脸抓着笔描大字么,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的说法挺可疑的啊。他最开始见到那孩子的时候觉得是戏班走丢的小孩儿还是因为那些人到处找的时候消息传到耳朵里,不对,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回头得好好查查,但愿那孩子别引来了什么祸患,他们家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了。
“说说吧,你们都知道些什么?或者说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本官。”
穆云昭话音未落,就有一个人走了出来,先向穆云昭行了一个,然后指着先前扯住平安的男子说道:“大人,一定是青衣害了班主,昨儿进了班主屋子一直留到后半夜的人就只有青衣!”
“藕官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少在胡说八道了,青衣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又有一个人愤怒的冲了出来恶狠狠地一拳揍上了藕官的脸,“别以为你嫉妒青衣还总是跟青衣下绊子的事情没人知道,我们只是没兴趣说罢了,你能有现在的风光,还不是青衣——”他忽然面色难看的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说下去。
被狠狠揍了一拳的藕官踉跄着向后倒退几步,然后冷笑一声:“还不是青衣怎样,你说啊,你继续说出来啊,我们这些年纪大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怎地就单他青衣一人功劳大,说到底还不是那贱人有手段笼络了班主的心,要不是出了这挡子事,只怕我们季家班都要归了他青衣吧,木偶杀人这种可笑的事你信么,说不定这只是他为了提早掌控季家班做下的事情!”
长生闻言愤怒的攥紧了拳头,藕官的话让他忍不住想起了那夜晚上青衣可怕的眼神,不,不会的,青衣他那么善良,绝不会杀害班主的犯人:“藕官,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只是嫉妒,嫉妒青衣罢了!”
“嫉妒,没错啊,我是嫉妒他,可是我说错了什么,昨晚带着一身骚味最后一个离开班主屋子的人不正是他么。”藕官恶意的笑了起来,“哦对了,你应该是在外面等了大半夜吧,这么说你也有可能是凶手,是共犯也说不定啊,你不是也嫉妒么,嫉妒那个半糟的老头子能随便玩他么。”
“藕官,你——”自己的心思被人就这么揭破出来的长生怒火中烧,但是忽然想到某件事情的他很快又强行压制下来,“你怎么知道的,难道那天晚上你也在?就像老鼠一样藏在角落里窥伺机会杀死班主,你是想要嫁祸的吧!”
“我,我那天晚上只是起夜的时候偶然看到的,平昔能做证的。”眼看着杀人的嫌疑就要被攀扯到自己身上的藕官有些着急了,正所谓市农工商,可是伶人戏子与那秦楼楚馆之人这等的地位比之商户要更加的低,倘若这件事真的攀扯到他身上的话,下场绝对讨不了什么好。
“怎么,你心虚啊,明知道平昔素喜独来独往,还想把他拉下来蹚你这趟浑水么,我告诉你,他才不会搭理——”
嫉妒啊,从来都是一个能够看清人本性的好东西,尤其是在这种堪比一个微缩小社会的地方。穆云昭有点不耐烦的直接打断了他们:“要吵就等到本官走了之后再吵,剩下的,你们知道什么现在都讲出来,下一次可就不是在这里听你们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