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诗诗又乖乖坐到了办公桌前。

“该死，大过年的上什么班，不合格就不合格，年后再审不行吗？”她疯狂地点击着鼠标，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大到走廊都听得见。

“平常都装模作样的，今天在这里加班的还不是只有我，马屁精一个都没来。”

“急急急，急什么急，活不过年后了啊。”整个楼层空无一人，陈诗诗干脆顺嘴唱起了歌“急急急急，贝贝贝贝贝贝，急急急急，贝贝贝贝贝贝。”

声响从背后传来，有人开了门。

一道清朗的声音随之而来：“加班还这么高兴啊。”

这声音很耳熟，但陈诗诗没有多想，她不想理这么不识趣的人。

收敛了歌声，她撅着嘴又小声嘀咕着“高兴个鸡毛啊，你见谁加班还高兴的。”

男人从门口走到了陈诗诗身旁，看着她上报的审批材料，“不愧是星瀚，剧本选得果然好。”

“星瀚个脑袋，好个屁好。”陈诗诗不耐烦地低声吐了一句。

星瀚传媒作为头部MCN机构，不仅旗下艺人网红火得快、赚得多，自家机构也是声名远扬，这还多亏了星瀚高层重视营销，营销部聚集的全部都是业内大佬，营销花样又多又新奇。

不过营销内容变来变去无非就是那些话题，什么公司会选剧本啦，做事又专业又松弛啦，员工氛围好啦，年轻人向往的工作环境啦，艺人男帅女美人品佳，老板接地气眼光好，什么什么什么的。

但之前就说过了，这些美名，都是营销。

“人家的电脑你看什么看，看看看这么喜欢看人做作业，去当老师啊。”她很不爽别人看她电脑。

“这剧本不好吗，捉妖世界，我喜欢。”男人靠近，熟悉的冰冷香气钻进鼻子。

陈诗诗心底更加烦躁了，“到底是哪个天天只听网络营销号的傻叉？”她烦躁地回过头来，想一睹这个无良网民的真容。

“……”

就一瞬间，陈诗诗对上了他的眼睛，寒意席卷全身，还握着鼠标的手止不住颤了起来，苍白的指尖没有了往日的红润。

面前的男人微微低头，额发微卷，被半分在一边，露出了半个额头，他的鼻梁很高，一双凤眼看着她时轻弯了弧度，尾睫轻扬，笑意盈盈。

记忆乍然涌出，冷漠、乖张、暴戾、阴狠，与这张脸有关的一切重新在她脑海清晰起来。

男人深黯的眼中没有丝毫温度，搭配着脸上明朗的笑容，她觉得他比记忆里更加阴毒。

怪不得那声音那么熟悉，怪不得那香气那么熟悉，原来是他。

“付祈言…。”

“你认得我啊。”男人表情轻松，没在意陈诗诗眼中的惊慌和微颤着的手。

他俯身拿起了陈诗诗放在桌上的工牌，前后翻看了一番，“原来你姓陈啊，陈诗诗，名字很好听。”

陈诗诗没有回应，大脑飞快地转动着，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付祈言？

“看来大家都已经回家过年了。”付祈言将工牌放回原位，抬手抚过了陈诗诗毫无血色的面颊，“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看来星瀚也不像传说中那么轻松愉快嘛，哎。”

冷冷的香气随着他摆动的手不住地往她鼻子里钻，她来不及在意他的行为是否冒犯，只感觉到他的指尖冰冷，毫无温度，跟慕境世界中的那个半妖一样。

“等来年我们就是同事了，也许我们还会成为一个团队呢，到时候还需要你多多关照。”他的虎牙衬得他格外清澈开朗。

陈诗诗定了定神，这个付祈言好像并不认识自己，再打量一番，明黄色的冲锋衣，军绿色的工装裤，白色板鞋，浑身上下除了头发是黑的，再找不出第二块黑色了。

应该不是所谓的桃花煞。

她扯了扯苍白的唇，挤出一个并不肺腑的笑容“欢迎欢迎，你条件这么优越，要红完全不在话下的。”

虽然付祈言来到星瀚大概率跟她没什么关系，也虽然她并不欢迎付祈言来到星瀚，但在这个圈子，多个人脉总是没错的。

以付祈言的姿色，即便在娱乐圈也是顶级了。

曾经热爱追星的她，在那个关于系统的梦里，见到付祈言的第一眼，就确定了这个事实，他的脸，顶流中的顶流，他的气质，妲己中的姬发。

付祈言关了门，玻璃门映衬出他的背影。

一个颛孙无尧还没确定，又来一个付祈言。

陈诗诗重重叹了口气，忽然发觉自己从没好好回忆过那场完全脱离现实生活的梦。

她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她才发现，从那场梦醒来之后她好像就对一切都没了兴趣，曾经最想做的工作，两看生厌，日子每天都死气沉沉。

她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在那里失去了什么。

许多回忆涌入脑海，一阵一阵地钻着她的心，她沉了沉气，一幕幕过着那些画面，他的死，她的死，她们的死，很多事她至今也想不明白。

算了，还是像一直以来这样就好了，不要再想了。

“滴滴。”两声车鸣，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弯腰往面前这辆黑色轿车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