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抬眼与之对视,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庄南洲在书中虽不是反派,但也阴狠至极,到了后期更是成了只手遮天的杀神,他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七皇子目睹二人的互动,眼神中透露出迟疑。他竟不知庄南洲和顾家竟然走的这般近了。
不等众人说话,顾笙已经将大氅重新递给庄南洲,语气里不太领情:“无功不受禄,我虽在襄阳城名声不多好,但你我毕竟没有任何关系,这般不妥。庄将军好意我心领了。”
让七皇子看见他们两个关系好,无疑于送把柄去给他拿。
七皇子既然想让庄南洲为自己所用,那么如果庄南洲再加上一个顾家,相当于谁拉拢到这股势力,谁便能顺理成章登上王位。
当权利向着一个方向倾斜,局势便不会再分权抗衡而是势如水火。
黑夜中,庄南洲看着顾笙递过来的大氅,没有伸手去接,他的手指逐渐泛起青白,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但却消失的很快。
顾笙抬眼去看,方才那股阴狠已经成为错觉,她竟然觉得庄南洲的眼角微微泛红。
应该是被寒风吹的,顾笙笃定道。
可再细细看去,罕见的,顾笙似乎可以在庄南洲的神情当中看出一丝受伤,眉间微微促起,眼神中像是被箭羽射中的小鹿那般不知所措。
不能心软和这种人扯上关系,顾笙心一横,还是将大氅往前递了递。
庄南洲身旁副卫见场面僵住,主动伸手替庄南洲接了过来,接完又胆战心惊的看着庄南洲的动作,好在庄南洲并未说什么。
门外响起脚步声,七皇子眼疾手快的拔出身侧护卫的佩剑,剑破空,被风振响,最后狠狠的被钉在了庙柱上。
秦绾被吓了一跳。
听闻冬狩峰驼山上人杰地灵,草药颇多。对于在山野长大的秦绾而言,早就饶有兴趣。从前秦绾没有机会前来,但这次因为荣王的原因,她也在随驾名单中。
自上次抗旨拒婚一事之后荣王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秦绾完婚,两个人一直不清不楚的走到今天。秦绾看上去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外面的风言风语不断。
相比之下,顾笙在这个故事里竟然没有太过受到波及。她上次在冬至宴说得对,她只是奉命办事,由不得她。
只不过,这次荣王和秦绾是一同来的,本不需要再约在竹林中见面的。顾笙突然想起此事,看向秦绾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探究。
秦绾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几米的剑刃,吞咽下一口唾沫后不假思索的跪地道:“民女罪该万死。”
七皇子并不认识秦绾,只是冷冷的打发道:“知道自己该死就好,柄林,处理了。”
被叫做柄林的护卫领命朝着秦绾便去,剑刃在烛火中被映照的发凉,秦绾却觉得那是来索自己命的黑白无常的法器。
从前只知皇命大于天,平头百姓只有扶着自己脑袋过活的份儿。但秦绾也没想到,皇子处理一条人命竟然也如此轻易。
“七弟。”荣王温润的声音响起,秦绾觉得自己被死亡扼制住的喉咙终于能重新呼吸起来。背后的衣襟早就被汗水浸湿,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距离死亡这般接近。
莫敬谦微微挑眉看了眼女子身后的荣王,联系一下最近的流言蜚语,再加上今日是冬狩第一日,能进峰驼山的又能是什么人。
“原来是七嫂啊,冒犯了。”莫敬谦微微挑眉,虽话中有歉意,可脸上倒是没有半分的歉意。他只是这么直视着荣王,原本荣王是他兄长,他又是尚未分封的皇子,怎么说也不能如此无礼。
可天下谁不知道,荣王早就是一枚弃子,这辈子就是个闲散王爷的命。若是他真的参与到夺位之争中才真是活到头了。
荣王俯身想要去扶秦绾,余光却看见了顾笙。眼神中陡然露出一丝迟疑与忌惮。
“顾二小姐,本王早就说过对你没有半分非分之想,您又何必为难阿绾?”荣王一向书卷气的脸上此刻也出现一丝愠怒。
顾笙在心中叹一口气,怪不得是个被女主利用的炮灰男配,这里这么多人,第一反应却是她这个让位退婚的女子的不是。
秦绾为了报恩,当真是豁得出去和这头蠢猪在一起。
“荣王,小心些说话,当心咬了舌头。”顾笙微微抬了下下巴,眸光中不带任何情感,反而有种高傲的感觉,“秦绾姑娘私自惊扰了七皇子受了责罚,她本一介孤女责罚了也就责罚了。怎么?这也要本小姐买单不成?”
从前顾笙为了自己心中大业,不断缠着荣王想要成为荣王妃。或许让荣王误会顾笙就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了,今日也下意识以为是对自己余情未了。
荣王眼中微微露出些迷茫,他看向七皇子又看向顾笙身后的庄南洲。
他这些天被禁足,也曾听闻庄南洲求圣上赐婚的事,现如今在看到所有人都对自己的询问无动于衷的时候,眼神很快的黯淡了下去,只是手掌握成了拳头。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副样子,旁人无视他欺辱他,他就是永远得不到重视的命。
秦绾悄悄从下面握住他的手,一点点温热的温度透过手腕传达到他心里,他才觉得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