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道:“拿出来,我洗,刚好一块儿洗了。”
“你帮我洗?宿舍有洗衣机吗?”
金惑的表情很意外。
对了,这学校为了培养学生做家务的能力,没有匹配洗衣机。刚来的时候,不少学生都怨声载道。
“手洗。很快的。我已经习惯了。”
先前在洛城的时候,房间的卫生和衣物、厨房洗涤都是我弄的,只不过当时用了洗衣机和烘干机。
金惑坐在原地不动,左手抱臂,右手屈指顶着下颌,眼睛眯了眯:“你要帮我洗衣服?”
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不过是洗衣服而已,这人怎么了……
他勾了勾唇,眼神里放出光彩:“你真的要帮我洗衣服?”
看他这样,我更疑惑了:“这辈子就没人帮你洗过衣服吗?”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没有。你是第一个。”
我被噎了下:“那也是因为用不上。你们家还不至于需要人手洗衣服。”
“那倒没有。小时候我家里停过电,保姆又不在,我妈就是拿一堆脏衣服让我自己洗的,她最爱说的就是‘个人的事个人自己做,别指望其他人’。”
“那做饭呢?她也没为你做过吗?”
我忍不住问。我记得他妈妈似乎是外国人。
金惑摇摇头:“也没有。我妈很少回家,我家都是保姆做饭。保姆不在的时候,我自己随便弄点吃的。就算我妈在,她也只会让我去冰箱拿点零食。”
怎么听起来他和他妈不太熟。
此情此景,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随口道:“那、有时间我给你做顿饭吧。”
顿了下,我又说:“一般的家常菜我都会,毛血旺、蒜蓉粉丝蒸虾、宫保鸡丁、酸菜鱼之类也能做,但不可能像专门的饭店做得那般好。不知道你喜欢哪——”
还没说完,金惑几乎是眼神放光地打断我:“这些你都会?!”
“……会吧。”
看他的眼神,我几乎以为我做了什么很惊人的壮举。为什么这些我认为很基础的东西,他那么大惊小怪……
“那太好了,我也想吃吃你做的饭。下次吧,等月假的时候我带你去我家!”
金惑很兴奋地去翻已经团成卷的脏衣服了。这人真是嬗变,我说做饭给他吃他居然这么快乐。
忽然想起他方才说自己低血糖的事,我忍不住问:“你刚刚不是说低血糖吗?现在好了?”
他将脏衣服塞给我,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之前好了,但现在又犯了。”
“……你是间歇性犯是吧?”
我瞪了他一眼,接过衣服,还是去帮他泡了一杯红糖水。
衣服很快就晒到了阳台上,但没有内裤。他不让我洗,说里面有男人的秘密。我当然也没准备给男生洗内裤,更不好意思问他把脏内裤塞到哪儿去了,很可能扔了。
给他递红糖水的时候,他一直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右手撑着太阳穴,哼着曲儿,眼神散漫地盯着走来走去的我。
我才走过去,他放下一条腿,将我一拉,示意我坐在他身上。
“别发疯,小心点。”
我生怕红糖水会泼到床上,只好就着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腿上。
反正,又不是第一回坐了。
结果,红糖水被我端在了手中,我坐在他腿上,他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圈住我的腰。
我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恶作剧,低头看他,他颈上那条亮晶晶的项链刚好压着我先前很在意的那道痕迹。
我小心地勾出来,去看那痕迹,注意到他耳朵上的耳环已经摘了,大概是在学校里要低调的缘故。
“这是什么?洗澡没洗干净?”
我用拇指抵住他的下颌,让他仰头,轻轻触摸那道痕迹。
“别乱说,哪里没洗干净?那是伤疤,男人的勋章!”
金惑闻言,很不满,表情有些无语。
“居然说我洗澡没洗干净,那以后,你帮我洗?!”
他对那句话耿耿于怀。
我忍不住又碰了碰,刮了刮。确实是一道伤疤。很浅很浅,大概是鼻尖顶在他脸上才能看清的程度。
“怎么弄的?”
我无视他刚才那句叫我帮他洗澡的话,问他。
“以前我爸和我哥争执,我上去劝架,被他们弄的,现在留了疤。是不是不太好看?”
“也没有。因为你皮肤太白了,根本看不出一点毛孔,刚刚那个角度光线照过来,我还以为是没洗干净。”
“切,再说我没洗干净,那你以后专职帮我洗!”
金惑很郁闷,因为他有严重洁癖。
“才不要。”
我扶着他的肩,想起身,去把红糖水放回桌上。但他依然按着我,不许我动,还用手挠了下我胳膊下面。
我平生最怕挠痒痒了,手一晃,红糖水差点泼在床上。
我气得忍不住掐他:“又发什么癫?放手!”
“都帮我洗衣服了,那帮我洗澡也不是不可以吧?”
“帮我洗嘛,反正我自己洗不干净。”
金惑乐不可支地望着我,眼睛稍微眯起来,瞳孔里仿佛有无尽未遂的余波,狡黠但温柔。
我心想,这人真小肚鸡肠,为了我一句“没洗干净”的话就开始耍赖。
随后,金惑直接截过我手上的红糖水,又忽然站起来,单手托着我,大长腿一跨,三步并作两步,稳稳当当地将红糖水送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上。
一回生,二回熟,未防摔下去,我只好再次勾住了他的腰,并且时刻提防他有可能恶作剧,要故意将我摔下去。
不过,这一次我忘了,这是在宿舍,而我们班正在上体育课。我们只是请了半节课的假来换衣服和清洁一下。
下一刻,宿舍门被人一把推动,但我方才关门了。
“卧槽,大白天的,关个毛的门啊,难不成西门庆和潘金莲在里面?开门!武二来替他哥哥捉/奸了!”
几个男生大声嬉笑着擂门。
我吓了一跳,连忙去掐金惑。
等门开后,两个舍友先后进来,诧异地看着我们:“金老大,你没去上——咦,叶枢念?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