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四月初估计赶不上。国内反应敏锐的话,郑州例会三月底开不成。你要做好防护记得戴口罩。”
“太邪乎了吧,好端端就我一个戴口罩?跟有病似的……”说完她笑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有病。听话,不然我不放心!”
“好好,听你的!”她还是玩笑心态,“那回来干嘛?不如英国多待一段时间,五一假期我去看你。”
“国内还有一堆事情,不在正舟干了也不能赋闲呀。”转念又说,“你父亲最近恢复怎么样?”
“唯一的好消息,我爸终于同意去路茜那边,史密斯介绍了一个美国医生。”
“之前好像不愿意去?”
“咳,生病改造性格,这样也好。”
“最好跟着一起在外面躲躲。”
“不行啊,分公司千头万绪。东南亚虽然离得近但国与国差别大,新开展这块业务应付事情太杂。”
“有事可以问我,毕竟原来接手过。”
路菲想想,实在不好意思。绯闻把他折腾出局,公司这点破事怎好再麻烦他。“有没有可能,业务重心放在北京?”她试探今后的打算。
“放心吧,小菲,我会往这个方向努力。”
“平,越来越想你……”她看到了一线希望,“我们快点要个孩子吧……”
“所以,照顾好自己!”他不再追问路菲离婚的事。
来凯再不要脸,也知道那晚趁人之危了。路菲再提离婚他没反对,只提了一个请求希望捱过六月份。
据说他的任命期从下半年开始,等到坐上期待的位置,外界不再关心婚姻状况,便可还她自由之身。
这一年,初春的北京连天阴雨,短暂的晴好也不曾赏光。
出发郑州前三天,路菲收到一个大件快递,发自伦敦直接寄到公司。辛迪抱进来时满脸错愕。硕大无比的箱子,外观以为邮了一台电冰箱。
“夏总太逗了!寄口罩干嘛?”
“你怎么知道口罩?”
“快递小哥说的,发货前有查验,人家觉得好奇,不是什么秘密吧?”
“拿几包走吧,过一阵也许用得上。”她只能说到这。许多别人理解不了的事情,提前说的有鼻子有眼,或者解释的太透太明白,只能被当成疯子。
“不用不用,我要这玩意儿干嘛,又不是整容了不能见光见风的。”
等她神秘兮兮退出去,路菲连忙电话给夏平:“国内不缺物资……”
“现在不缺,过一段就不好说了。真有需要这可是救命的,比什么东西都金贵!”
“需要再买也不迟啊……”
“现在十英镑一大盒。等到都想从外面带了,十英镑怕是一个也买不到。我回国也用得上先放你这存着。”
路菲明白他的意思。这么一大箱子东西,若要掩人耳目的话,直接寄到南城小别墅就行了,寄到公司就是体恤民情的意思。
于是打开箱子,拆掉其中一个整包,每人分了20只,只说春天到了北京风沙大,愿意戴就戴起来,不愿戴妥善保管,没准儿以后用到。
意味深长的叮嘱,把办公室里的小姑娘们逗坏了,起哄说五一放假都去整容,免得浪费路总的美意。
这倒是启发了她。即使戴着口罩也可以跟人家说,最近面部埋了蛋白线。出发之前她又找彩绘师傅,用食品级颜料将100只口罩的外部绘成各式图案,准备送给总部领导一人一份。
集团一季度总结会,总算战战兢兢熬过去。刚回北京不多久,路菲接到了总部派她日本出差的指令。这一趟前后十天,再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没有临行前气氛宽松了。
辛迪在国内帮她预定返程机票,一面精心挑选了一趟半夜的阿联酋的航班,一面叮嘱她“小心”。不是旅途愉快,而是旅途小心!
路菲以为,这趟航班不会有多少中国人,哪知一到机场就懵了:除了中国人还是中国人!百分之一百戴着口罩,各种品牌各种材质。戴普通口罩的,有人夸张地叠了五层。
看来被吓死的不止路菲一个。
起初,她戴了N95口罩差点儿憋死。登机坐稳后,目测周围没有疑似,决定只戴一层普通医用外科口罩。预备全程不吃不喝。
只盼快些起飞,怎奈就是不动地方。路菲关掉手机飞行模式打开屏幕,正巧辛迪来电:“路总,路总,国内情况紧张,先别回来了待到下个月吧!”
“已经登机了!”
“还能下来吗?”
“马上起飞了!”
凌晨两点半,飞机终于到达北京。被通知医护人员先上来检查,如有不舒服立刻告诉空乘。
这时隔她五六排后面的一个男乘客自述胸闷,空乘几乎没有确认,立刻带着他提前离开。
那人经过身边时,路菲突然觉得,他可能是不想在飞机上多待一秒。但愿这架航班没事。
出闸时,机场负责收检疫表的地勤人员全副武装,身穿隔离服,眼戴防护镜,口罩N95,猛一看还以为到沙特了呢。许多小孩子第一次见这种阵仗,看上去极为震惊有些当场吓哭……
路菲也不舒服,很想掏随身携带的速效救心丸。但是打开行李太麻烦了,而且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只得深呼吸保持冷静,又不敢呼吸太深。
走完所有必要流程,打车到南城小别墅,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素来治安状况良好的小区,院子里突然有保安从树丛蹿了出来,堵在面前问了她三个哲学终极问题:你是谁?你从哪来?你要到哪去?
认真回答完毕,路菲精疲力尽继续前行,临到跟前停下脚步,抬头看时楼上亮着灯……眼睛瞬间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