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悬挂于病榻上方,宛如滴答作响的时钟般的点滴,真是吵得人着实心烦呐。
不过,尽管内心被吵得尽是烦躁,但在对上特地来视察的护士姐姐的视线时,陆兴宁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护士姐姐。”陆兴宁道:“我还要过多久才能出院呀?”
闻言,护士姐姐笑了笑。
随后,才缓缓道来:“只要你好好休养,相信过不了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像极了恰巧瞧出了陆兴宁脸上忽地出现的失落的情绪似的,在刚把绝望的话告知给陆兴宁后,她就又着急忙慌地给陆兴宁播种下了一个希望的种子。
只见护士姐姐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我说得也不准,你最好去问问你的主治医生杨医生。最好,也跟他说说你的诉求,说不定过不了几天,他就能把你完全治好,让你快快乐乐地出院去。”
毫无疑问,护士姐姐绝对在哄骗人。因为杨医生肯定同护士姐姐说过关于她病情的具体情况,所以护士姐姐才能在刚才那么坚定地说出半个月这三个字眼来。
因此,问了也是白问。
陆兴宁失望地叹了叹气。
虽说心底已经对此事充满了绝望,但在病床上辗转反侧了几圈后,陆兴宁最终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连忙从病床爬了起来。
随之就拖着挂有吊瓶的支架,前往了去见她的主治医生杨医生的路上。
然后,待走到半路时,转个身。
接着,返回病房。
继而,与在半路碰巧撞见,抱着来探望她的目的的房萌萌、许迎南、冉欣悦一同打牌去了。
“对八!”
“你还有几张牌。”
“四张。”
随后,再与后到的白云、白珍外加先到的房萌萌一伙人一起玩起了跳棋。
“幸亏应秀不在,不然还得找适合七个人玩的游戏了。”房萌萌侥幸道。
对哦,今日应秀没来?她咋没来?她去哪了?
抱着疑惑,陆兴宁看向了众人,接着才问了问众人:“应秀她怎么没来?”
闻言,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然后开始面面相觑,仿佛……
“应该是家里有事。”除了冉欣悦外,均都不知晓具体答案似的,“之前,老华好像在办公室里跟潘思思说过这事。说应秀家里好像有喜事,要请假一段时间。”
因为老华是直肠子,她总不喜将坏事报成好事。所以,她同一年六班的班长潘思思私底下所说的喜事应该真是喜事了。
如若真是喜事的话,那也没必要为应秀担忧了。
同样,也没必要向冉欣悦再追问下去了。
陆兴宁看向了隶属于她阵营内的紫色跳棋。
简单地思考了一下后,她就捏住了位于阵营内的第一排位置上的左边第二个棋子往斜前方走了一步。
继走完了之后,她就立马看向了位于她邻旁执着红旗的白珍。
白珍捏住了位于第二排最右侧的那颗棋子,并思考了良久。
这一步似乎难住了她,否则她也不会突然抬起了头,向众人求助道:“是啥好事啊?”
闻言,众人又陷入了迷茫中,仿佛连同冉欣悦,都不知晓具体情况似的。
并非仿佛,而是肯定。如若不是,大家不会做出这般反应来了。
房萌萌苦恼道:“她没和我说过。”
白云附和道:“应秀她也没和我说过。”
白珍言简意赅道:“一样。”
许迎南沉默不作声。
冉欣悦无奈道:“只能问问她本人了。”
白珍忽然激动道:“要不直接打电话问问她,正好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庙会。”
“妈。我想去庙会。迎南家祠堂那边好像要搞庙会。我可以去吗?”
闻言,向芳燕女士马上蹙起了眉头,脸上也立马布满了不悦的神色,双唇似乎下一秒也要有所行动,比如吐出十分能伤人心的「不可以」三个大字似的。
见状,陆兴宁特别的后悔。
早知道就听从白珍的建议,跟向芳燕女士玩先斩后奏那套了——先写好留言藏在被褥底下,然后借上厕所的机会把来接应的白珍她们带来的衣服快速换上,最后昂着头挺着胸,走出医院,并坐上来接应的车,向许家的祠堂冲去。
“想去就去呗。”
“你妈怎么突然这么开明了?是吃错药了吗?”
闻言,陆兴宁讪讪地笑了笑。
接下来,她是有打算好好向头上布满迷雾的房萌萌解释清楚,她来这一趟有多不易,以及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的。
可当她看见急匆匆向这儿跑来的兴致勃勃的许迎南、白云、白珍和冉欣悦后,陆兴宁终是决定将她因这个事被向芳燕女士愤怒带离医院,扔到家中,不让接着医治,并可能会引得人愧疚不已的代价憋回了肚子里去了。
不过,仔细想想,向芳燕女士也算是个直肠子,向来都是有话直说,有火直发。故此,向芳燕女士那副目光严峻,总板着脸不说话的样子也根本不像是在生气……
今日出门前,主动塞钱的样子也完全不是在生气……
“你们也太慢了吧,我都快饿死了。”
因房萌萌特地空腹来的,又因部分人饱腹感还没消退,故此经商议,六人小队分裂出了三三组合的两队人马,其中一队先去填饱肚子,而剩下的那队先去享受快乐。
“老板,来根烤肠。”
“老板,来份章鱼小丸子。”
“老板,来份关东煮。我要这个,这个,这个,不要辣,帮我多加点醋。”
“你们两个呢?要哪几样?”
闻言,陆兴宁连忙摆了摆手。
与此同时,许迎南也摆了摆手。
见状,房萌萌便赶紧领着两人离开了摊前,来到了一块较为宽敞,旁边刚好还摆了个绿色大垃圾桶的地方。
然后才开开心心地品尝她那美味的关东煮了。
当然,她也没忘跟陆兴宁以及许迎南分享她手中的美食。
不知怎的,房萌萌脸色突然大变,表情忽地变得十分凝重。
好像还有话要说。
“跟你们说,我发现了个事。”
见状,陆兴宁赶忙竖起了耳朵。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房萌萌却不说话了。
等带着两人来到她刚才一时兴起突然指着的一处卖手工奶茶的摊前后,她这才开始小声地接上了她刚才的话。
“你们有没有发现。”房萌萌严肃道:“那个,就是垃圾桶旁边的那男的。”
顺着房萌萌的提醒,陆兴宁眺望了眼前方。
此时的垃圾桶旁确实站着一个头发邋邋遢遢,脸上栽培了许多密密麻麻痘痘的,体型敦实,正在像饿死鬼般,狼吞虎咽地啃食着手中关东煮的男人。
“那男的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我买完烤肠,他就去买烤肠。我买完章鱼小丸子,他就去买章鱼小丸子。我去买关东煮,他就去买关东煮。我选择去垃圾桶旁边吃!他也到垃圾桶旁边吃!他是不是变态跟踪狂啊!怎么老缠着我们啊!”
这并非是房萌萌的错觉,这犹如饿死鬼投胎的男人真在鬼鬼祟祟地跟踪着她们,因为每当前脚刚抵达一个摊前,那男人后脚便会跟上。
他似乎还是为许迎南而来的,因为他总会选择在每次抵达摊前后贴着许迎南站着!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待会结束之后,他肯定得尾随许迎南进许迎南家里头去!
一想到这儿,陆兴宁没法坐以待毙,她根本没法眼睁睁地瞧着危险再度降临到许迎南的头上的。
于是,在将许迎南和房萌萌从只能通过射击气球,赢得玩偶的摊前带离出来,走过凸起的小桥,去到位于桥底的大树底下后,她原本是打算上前一步,去独自面对又鬼鬼祟祟跟上来的饿死鬼的。
但不巧,由于刚好碰巧企图上桥的,房萌萌曾经的死敌,现在的绯闻对象张三十及陪同来的一帮生面孔,她终究是错失了与饿死鬼单独较量一番的机会。
“诶,张三十,快帮我们个忙。”房萌萌指了指饿死鬼,“那男的一直跟着我们,你快帮我们赶走他。”
闻言,张三十望了望前方。
在瞧清饿死鬼的模样后,他就立即带着他的好兄弟们一展雄风去了。
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纵使背后有一群人给他撑腰,他最终还是没将饿死鬼给赶走。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居然还被饿死鬼给降住,做起了饿死鬼的传话人。
“他说,他想表白,但是又有点不太敢,所以才一直跟着你们。”
闻言,陆兴宁本是想立马替许迎南回绝掉的。
但令她没想到,一向心软的许迎南竟然自己给回绝掉了。
“不行。”
闻言,张三十并未带着许迎南的话,去回绝掉一直守在小桥另一侧的,正在等待答复的饿死鬼。
相反,令人费解的是他居然把视线聚焦到了陆兴宁的身上。
“陆兴宁,你怎么说?你要答应还是拒绝?”
“宁宁,以后一定要多多留意身边的人。”
“回家的时候尽量不要自己一个人走。”
“还有以后千万不要走小路,人少的大路也不要走。”
“最好走那种有监控的路。”
“如果叔叔能每天来接你,最好让叔叔每天来学校接你回去。”
许迎南好生奇怪啊,自拜托张三十将回绝带给饿死鬼后,她就一直忧心忡忡的,仿佛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故才开始交代后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