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我最讨厌的一词便是分别了,因为它总会强行挤入我与好哥们儿的中间,然后划出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用来淡化我与好哥们的感情。
“你们就猜猜看嘛,我在溪镇见到谁了。”
除此之外,我也极其讨厌作业这个词,因为它总是很烦人,总是要霸占我许多的时间,让我做什么都不顺心。
比如今日,我就是因为它的原因,才没法好好招待我那由于脑袋瓜最好使被迫独自在异乡漂泊,今儿才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来我家做客的,我的儿时玩伴兼幼儿园及小学同班同学闻俊哲。
也正是因为它,才弄得我没法与金海、陈鸿博合力去推敲闻俊哲抛来的问题的答案,从而落得被闻俊哲嘲笑的下场。
“你们真笨呐,这都猜不到。”闻俊哲笑得很是猖狂,仿佛小人得志般。
但他也就嘲笑了一会儿。
一会儿过后,他就为我们揭晓了答案。
“我在溪镇碰着许迎南了。”
顿时,我便没了写作业的心情。
虽说溪镇距离邵镇有百、八十公里远,但溪镇与邵镇同属于一省下,所以身为邵镇人的许迎南会去溪镇并不稀奇。但现在情况不同,许迎南前段时间刚好搬了家。
仔细想想,溪镇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著名的旅游景点。
据闻俊哲口述,它那儿的美食也毫无特色,甚至还不及邵镇的好吃。
综上可见,许迎南跑去溪镇的目的除了定居别无其他。
不过,也不是没其他的可能。
于是,我便放下了笔,随即就带着椅子转过了身,朝着与金海和陈鸿博一同端坐在游戏机前的闻俊哲看了过去。
随之就问了问他:“许迎南去溪镇干吗了?”
然后便集中了精力,竖起了耳朵。
闻俊哲让我等了好久,被游戏勾走了魂的闻俊哲让我等了好久好久,他甚至还有让我再一直等到天荒地老的趋势。
这可不行!
故此,在意识到此刻的闻俊哲双眸已被游戏完全占据,基本不可能再看向我之后,我便迅速离开座位,坐到了他的身旁。
“许迎南去溪镇干吗了?”我又重复了一遍我刚才的问题。
这回,即便我凑得很近,但闻俊哲却依旧没有理我。
他仍在痴迷于这惊险刺激的组队闯关游戏。
不过,不必为此而忧伤。因为过不了多久,十分冒失的闻俊哲就会被各种陷阱击败,导致血量骤减,最终不得不变成幽灵体飘荡在陈鸿博与金海的角色头顶上方。
“哎呀!”果不其然,闻俊哲在各式各样的陷阱上栽了跟头,并耗完了血量。
闻俊哲失落地放下了游戏手柄。
机会可算是来了!
机会难得,因此我自是不会叫让我苦等了这么久的机会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所以,在见到闻俊哲放下了游戏手柄后,我就又马上冲闻俊哲问了问:“诶,哲哥,许迎南去溪镇干吗了?”
闻言,闻俊哲也给了我答案。
“她去理发店染了个头。”
紧接其后,他也蹙眉向我抛来个问题:“许迎南她身上是不是发生了啥事?我感觉她有点怪怪的。”
闻言,我并没给闻俊哲做解。
待会儿,我也没打算将我所知道发生在许迎南身上的前因后果一一道给闻俊哲听。
这并非我在蓄意报复他刚刚对我的忽视,而是我在思考,站在正常人的角度思考。
思考一个正常人会不会为染个头,特地跨个镇。
思考一个正常人会不会在旅游时,像挤牙膏那样的挤出点时间来,在游玩的地方染个头。
思考一个正常人会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做出与许迎南一样的举动来。
以及思考着要不要把我新获取到的这个消息告诉……
“你跟陆兴宁表白了没啊?”
怎么突然扯这儿来了呢!
我很不能理解。
“你不会还没表白吧?”
话音刚落,闻俊哲就迫不及待地朝我看了过来。
毫无疑问,他想要我的回应。
但他这想法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因为此刻的我脑颅正像烧开的水壶那样嗡嗡响着,所以一时半会儿我根本接不上来话。
“千盼万盼,给你盼到跟她再成为校友的机会。你别跟我说,你要等到高中毕业再跟她表白啊!”闻俊哲的语气很是气愤,我的不争气好像让他有点恨铁不成钢。
“明天是周六。我明天把她喊出来,你明天就跟她表白,OK不?主动才有故事所以不要怕被拒绝,OK?”闻俊哲有些无奈。
闻言,我仍然坚守了我的沉默,没做任何表态。
这样的我,让闻俊哲恼火得很。
而与之相反,这样的我,却莫名其妙地成了金海的笑料。
不过,笑归笑,闹归闹,刚嘲笑完我的金海并没打算撒手不管我。
他打算给我解围。
“明天不行的,这段时间估计都不行了。”
“陆兴宁刚被学校处分了,心情肯定很差。他要这几天去表白,指定成功不了,说不定还会被陆兴宁讨厌死。”
闻言,闻俊哲很是诧异。
同时,他也相当好奇。
“什么处分?”闻俊哲惊呼。
惊呼过后,他就急忙地开始转动了眼眸。
他好像迫切地想要答案。
如若不然,他不可能看看我,又看看金海,甚至还看了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好在游戏世界称王称霸的陈鸿博。
然后急道:“到底咋回事啊?”
不用多想,正在游戏世界杀得起劲的陈鸿博自是不会为他解答。
毫无疑问,正在努力与害羞做斗争的我也不可能为他驱散迷雾。
像极了也意识到这点似的,在刚把上一句话丢到地面上后,闻俊哲就朝金海看了过去。
他向金海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海哥,陆兴宁到底为什么被处分啊?你快跟我说说呗。”
闻言,金海立马给了回应。
但可惜,在说完了短短三个字后,“这个啊。”,金海就拖了长音。
不过,他也没让闻俊哲等待太久,在稍稍理了理思绪后,他就为闻俊哲做了解答。
“因为陆兴宁无缘无故在体育课上扇了她同学一巴掌,直接给人整失聪了,导致人妈妈来学校闹,要学校帮她主持公道。所以,一来二去,陆兴宁就喜提留家察看喽~”
金海解释得很风趣,但不可否认这消息对于陆兴宁来说,是极为不幸的。
同时,毫无疑义,对于像我这样的局外人来说,这事件一听就假,学校处理很不得当,因为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分明是个冤案,明眼人都知道一个不流血的巴掌不可能把人打成聋子……
“好机会啊!”
好啥好。
“这不正好给你表现的机会了嘛!”
继这番话过后,闻俊哲就不管我的意见,硬做起了我的军师,硬给我塞了个任务来——去厦市,在应秀屋外静待时机。逮到应秀出门后,就紧紧跟上。确认完应秀失聪之事的真假后,再返回邵镇。
“小姐姐,要买花不?”
显然,失聪这事百分之二十的概率是假的,因为倘若应秀真听不见的话,她不会在卖花女举着花,正要朝她走近时,就迅速给人丢个臭脸,提前摆手回绝:“不要。”
“一共两百三十五元,是扫码还是现金支付?”
目前看来,这事应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假的,因为倘若应秀真听不见的话,她不可能在收银小姐姐说完话后,才将手机呈到人眼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结合刚刚发生在应秀与一女人的小事故来推断,可以见得这事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假的,因为倘若应秀真听不见的话,她不可能在听完刚刚不小心踩到她鞋的女人的道歉后,仅仅嗤了一声,而不是破口大骂。
“耗子药,真奇妙,老鼠吃了喵喵叫……”
不用想了,这事绝对是假的,应秀肯定撒谎了。因为倘若她真听不见的话,她不可能在听到刚做好开张前准备的耗子药老板的叫卖声响起后,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径直走到卖耗子药的摊车前,用嘴来询问价格:“老板,你这耗子药怎么卖的?”
既然已经确定失聪为假,那自然也没有必要在这地方久待了。
于是,我便将停留在应秀身上许久的视线转移到了我的手机上。
快速锁定自己所处的方位以及比较好上车的地点后,我就决定立马启程去寻找我的上车点。
但不想,由于一段话「如果没有物证做支撑,没有多少人会信我所做的证」倏地闯入了我的脑海,故此我只能打消打车回到邵镇的心思,重新把目光投到应秀的身上去。
然后一直举着手机,用相机记录下我肉眼看到的所有内容,直至应秀露出破绽。
今日铁定是没指望了,因为应秀已经完成采购的计划,正筹备着返程。
诶,应秀好像并不想按原路返回。
她通过了斑马线,走到了马路对面。
接着,她又直走进了一块比较寂静、人流量较少的老破小居民区。
毫无预兆地,她停住了脚步,还抬起了头,开始仰望起了广袤无垠的天空。
真是奇怪,真是无法理解,一个除了白云外,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的天空,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必要看那么久。
不腻吗?脖子不酸吗?
我都酸了。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