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宁下了船,点头笑道:“苏老爷费心了。”
来人只笑,瑞宁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可千万记得别误了时辰,明日一早便走。“
“是,是。”
这边瑞宁检查完船,又安排了神武军将船只上上下下检查了个彻底,见无异状,才匆匆回了客栈。
客栈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披锦戴缎,套着的高头大马足足三匹,个个神气,瑞宁眼热地看了好几眼,忍不住在心里唉声叹气,他家王爷看似威风,别人可不知道他袖中空空,别说是这般神骏了,整个王府唯一算是良马的就是雁萧关的坐骑——萌萌。
别看萌萌名字随意,却是雁萧关亲自套的野马,少年浑身挂彩牵着半大不小的孤马,笑得龇牙咧嘴的画面,瑞宁现在都忘不掉。
除了萌萌,王府现在拉车的都是些得好生伺候的老马,深怕一不精心马就撩蹄子不干了,那许多的东西,总不能靠人来拉。
大梁良马少,比之北疆远远不如,两国敌对已久,马匹是骑兵必不可少的帮手,如此重要的战备资源,北疆自然不愿将良马贩入大梁,眼前这几匹骏马也不知苏六奇是怎么弄到手的。
客栈里走出几道人影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走上前:“王爷。”
游骥点点头:“船怎么样?”
瑞宁:“已全安排好。”
“当真明早便走吗?”明几许偏头问道。
“绮华病得重,青城的大夫无能为力,需尽快赶去庆州,不然,我怕……”或许是被陆从南的话刺激了,游骥这会儿神态自如,应对得当。
雁萧关安静跟在明几许身后,一言不发。
明几许安慰道:“王爷别忧心,庆州医者众多,绮华姑娘定会无碍。”
“借你吉言,”游骥笑了笑,走下阶梯,“明兄,走吧,苏老爷盛情,不好让他久等。”
这顿宴请是苏六奇一手安排,早间客栈掌柜请了大夫为绮华看诊,自然是无功而返,见游骥忧心不已,掌柜试探着说了青城苏府有船队日日都要往返庆州青城,手下船只繁多,几乎包揽庆、青两地所有水路交通,若是急着赶路,他可以去问问苏六奇,若是来得及,明日便可出发。
游骥当然表现的喜不自胜,掌柜当即往苏府跑了一趟,苏六奇得了消息,一刻不耽误亲自去安排船,为了船只不出差错,他更是不顾己身安危爬上爬下检查船只,等确保万无一失,他却一时不甚摔落水中,呛了好几口水,不得不卧床修养。
只是他敬慕厉王日久,即使身体状况不佳,还是安排好了宴席,累的连邀请游骥赴宴都不能亲至。
他这般客气,这场宴席,游骥是不得不去的。
苏府的客人不止游骥和明几许,他们到时,苏府大门处已停了不少马车、牛车,盛装而来的客人们没有进府,全都站在车旁静待游骥一行人的到来。
人群最中,面色发白的苏六奇被今日去客栈的谋士搀扶着,正期盼地看着这边。
明几许转头看向游骥,眼神却落在雁萧关身上:“还是厉王殿下面子大,恐怕全城的大家主事都来了。”
游骥也看了一眼雁萧关,很快移开,他没有回话,车马一停,不等赶车的陆从南动作,他掀开车帘就跳了下去。
众人不觉他的动作粗俗,毕竟是能当众擅杀重臣的人,一举一动他们可不敢置喙。
宴请虽是以苏六奇的名义安排的,地点也是在苏府,可现下在青城还能安生生活的人,要么是与他乃是一丘之貉,要么在千丝万缕的关系网中不得不与他同流合污,当然,也有部分是为了明哲保身。
可无论是哪种,今日这宴席都是不得不来的。
绫罗绸缎在身,面上笑意更是热切,游骥一边往前一边不露痕迹地将在场之人全部扫了一眼,眼神在几人身上微停了一瞬,在恨不得将他身周围个密不透风的众老爷之中,他们远远站着,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他侧身,往后一招手:“明兄,快往前来。”
收手的同时,他往雁萧关那边看了一眼,又偏了偏头。
雁萧关点点头,见游骥露出明了神色,才护着明几许同他一起走进了苏府。
随在他们身后,众人挨挨挤挤簇拥着为首的游骥等人,在落后游骥一步的苏六奇的引导下,进了早已摆好宴席的大厅。
同为青城豪族,都是在青城扎根数十上百年的老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往有官相旬压着不好表现出来,可私底下的来往属实不少,各有关系亲近之人,其中不少人对苏府都甚为熟悉。
不需仆从指引,众人纷纷落座,你来我往间,各色眼色与神态几乎比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名角还热闹。
游骥行至上首,左边是明几许,右侧自然便是主人家的苏六奇。
待游骥落座,宴席这才安静下来,由苏六奇领头:“厉王殿下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