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刚出口,便反应过来,顺州可是赫家祖宅所在之地,赫家绝大部分基业都在顺州。
也就这两年赫茂良年纪大了,才带着赫宛宜去了天都,本是想为赫宛宜寻个好夫君,未曾想却因雁萧关早早丢了性命。
他离世后,主支仅剩下赫宛宜,她自然便成了赫家的家主。
只是赫宛宜一个弱小女子,赫家旁支一些心黑的难免会欺上门来,赫茂良才入土为安,就有些老不要脸的忙不迭地跑去天都赫府占便宜。
加上赫宛宜不愿离开雁萧关身边,和家中管家商量后,这才偷摸着跑出天都要与雁萧关一同去往交南,不然她一个深闺女子,若没有赫管家相助,怎可能走出赫府。
赫宛宜声音款款:“赫管家忠心耿耿,爷爷前几年便已精力不济,将赫府所有事物都交代了他手中。”
雁萧关当然知晓赫管家的手段,年轻时便手腕高超,不然也不会被赫茂良一手提拔起来,之后不止将赫府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赫府门下生意经他之手后更是扩大了许多。
赫宛宜看了看雁萧关,继续道:“有赫管家在天都,完全能应付贪便宜的赫家旁支,且我喜爱文章书画,本就对管理家宅、处理生意一窍不通,交给赫管家,心中反舒了口气。”
她的话并未说尽,而且能跟在雁萧关身边,就算舍了赫府荣华,她也愿意。
不过她也是真的放心赫管家,爷爷去后,赫管家便已将她当做赫府家主对待,家主令牌早早交给了她手中。
临走前,赫管家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不能委屈自己,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吩咐赫家商铺中的掌柜,赫家商铺的掌柜身家性命全在赫管家手中,定会为她办的妥妥当当。
赫宛宜将令牌取出来:“这是赫家家主令牌,可以调遣赫家所有商铺的财物。”
雁萧关看着那张令牌,眼都直了,顺州可是产粮大府,赫家在顺州根基深厚,门下又有许多商户,家中银钱定是他想象不出的数量。
他眼神忍不住泄露出一丝明晃晃的羡慕,他原来还以为他带出天都的银子已是极多了,自觉也算是荷包鼓鼓,没想到眼前这位才是他们中最豪的那位。
雁萧关被扑面而来的金银气息冲昏了头,游骥、大柱更是两眼发光。
只有陆从南眨着眼睛看向了雁萧关,以他对殿下的了解,怕是……
只见雁萧关撑着旁边的梁柱站起身,以莫大的意志推拒道:“那是你傍身的银子,我身为兄长,再怎么没出息也不能让妹妹养。”
游骥、大柱垂下了头,陆从南看了看雁萧关,又看了看一脸失望的赫宛宜,眼睛骨碌碌一转,几步走到雁萧关身边,两人开始蛐蛐。
“殿下,那银子可也有赫妃一份。”
不远处的赫宛宜也听见了此言,眼睛一亮,当即挺直了脊背,是啊,赫妃是她的姑姑,深受爷爷喜爱,家中财产本就该有姑姑一份,她可以以这个名义让哥哥收下银子。
可她还来不及高兴,就见雁萧关脸蓦地黑沉下来:“她的银子我更不要。”
赫宛宜垂头丧气,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赫画歌当年是怎么对待雁萧关的,兄长只怕是根本不想同赫妃扯上关系,又怎么可能愿意要这不义之财。
陆从南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态,他早有准备雁萧关会说出这番话,他立即往雁萧关身边更靠近了些,声音更低:“殿下莫非忘了你身上还有……”
此时院子里的外人太多,他不好明说,可雁萧关一看他的神态,便当即明了他说的是他身上的毒。
雁萧关身上气势沉凝下来,不耐烦道:“想说什么直说。”
陆从南语气极快:“每月都有这么一遭,殿下要些补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雁萧关一顿,莫名觉得他此言甚有道理,他缓缓回身看了一眼赫宛宜:“可要一个孤女的银子是不是不太好?”
赫宛宜眼亮了:“兄长,我不是孤女呀,兄长不是要护着我吗?你护着我,我也该为兄长尽些心才是。”
她好不容易找到理由,声音都大了些:“若是兄长不收,我就真成了拖后腿的了,再待在兄长身边吃白食,我也太厚颜无耻了。”
雁萧关只觉得脸发烫,厚颜无耻说的是他才对吧?他在脑中天人交战许久,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缓缓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厚颜收下了。”
绮华笑着走上前:“殿下倒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等到了交南,王府总该有个财政大臣,既然宛宜妹妹出了这么大血本,殿下不妨当她是花钱买官,到时封她个财务大臣做,这样宛宜妹妹也不会再日日惴惴不安,生怕殿下将她赶回天都了。”
赫宛宜听得连连点头。
雁萧关大手一挥:“甚好,日后财政大权便全权交由你了。”
赫宛宜惊喜不已,无措的看看雁萧关,又看看绮华:“可我不会管账怎么办?”
绮华向前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我会帮着你的。”
说完,她笑看一眼雁萧关,再不会管账,总比眼前这个完全不拿银子当银子用的人好,若是再不想办法,他们跟着雁萧关,用不了多久就得喝西北风去。
赫宛宜笑开:“姐姐真好。”
一旁的大柱早已喜不自胜,那可是百年豪门赫家,百年积累下来的银钱怕是堪比国库了吧?
此番买卖不亏呀。
他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殿下,末将请命送赫姑娘去顺州。”
来回一月路程,路上也不知会不会遇到胆大的匪盗,那可是他们日后在交南安身立命的本钱,他定然不会让旁人劫得一分。
游骥缓缓走近,瞥了一眼大柱被包的密不透风的刀伤:“你还是留在青城养伤吧。”
雁萧关看向他:“你去?”
游骥当仁不让:“末将领命。”
陆从南深藏功与名,和瑞宁对视一眼,偷摸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