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腾的雾气中,一个扭曲的身影逐渐显现。它的形体难以捉摸,像是冰雾凝成的幽灵,又像是寒风本身的化身。最初只是一团模糊的光晕,但很快,那团光晕开始以一种违背自然的方式扭曲变形,凝聚成一个庞大的存在。
它的核心是一团幽邃的蓝光,光芒随着它的律动而起伏。这团光芒外围环绕着无数细小的冰晶,它们以一种诡异的规律旋转,时而扩散如薄纱,时而凝聚如铠甲。每一次形体的变化都牵动着周围的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仿佛整个空间都在被撕裂。
"魂煞!"赫米拉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颤抖。她手中的匕首剧烈震颤,匕身上的符文开始不规则地闪烁。
艾莉亚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但过往的传说在她脑海中浮现。
深渊魂煞,深渊中最可怖的存在,据说是被深渊污染的自然之灵。她想起维克托脸上那道魂煞造成的,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
魂煞悬浮在半空,周身的冰晶在极寒中发出清脆的碎响。它那双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眼睛转向商队,幽蓝的光芒中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
"小心!"凯的警告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它要——"
话音未落,魂煞就动了。它的形体在瞬息间膨胀,化作一团巨大的漩涡。无数道寒气从漩涡中迸射而出,所过之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第一波寒流撞在赫米拉匆忙布下的防护法阵上,激起大片符文涟漪。
"分散!"凯一声令下,每个人都迅速移动到位置。莱恩利落地跃上一块突起的岩石,手中的符文长弓绷得笔直。"小心它的寒气!"托伦低吼着,带领布鲁和马克从侧面突进支援。
魂煞的第二波攻击紧随而至。这一次,它不再是漫无目的地释放寒气,而是将能量凝聚成无数锋利的冰矛。这些冰矛以惊人的速度呼啸而来,带着让人窒息的寒意。
"守住!"凯长剑前挥,剑身上的符文骤然爆发出一道银色光弧,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防线。几支冰矛撞在光弧上,炸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但更多的冰矛从四面八方袭来,逼得众人不断变换位置。
莱恩的箭矢如流星般划破长空。每一箭都精准地命中那些来势最凶的冰矛,符文箭簇在接触的瞬间引发连锁爆炸,在空中织出一张火光交错的防护网。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一支特别巨大的冰矛从侧面突袭,布鲁虽然及时举剑格挡,但冰矛在接触的瞬间爆裂开来。无数细小的冰刺扎入他的右臂,瞬间在皮肤上蔓延出一层森森寒霜。
"布鲁!"托伦立即上前,将同伴护在身后。魂煞似乎因为这次得手而更加躁动,它的形体急剧膨胀,一圈又一圈的寒波从它体内迸发,每一圈都比前一圈更加凶猛。
"它比一般的魂煞要狂暴得多。"凯沉声说道,他的长剑在极寒中结起了一层薄冰,"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法阵撑不了多久。"
"凯!"托伦的声音突然划破呼啸的寒风,"看谷底!"
众人目光随之望去。在翻腾的雾气中,一道狭长的裂痕在空中若隐若现。深邃的蓝光从裂缝中渗出,像是黑暗中的伤口。
"那是裂隙..."珊德拉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几不可闻。“是议会设在深渊附近的一个空间通道,通向深渊深处。他们会用它抓魂煞之类的深渊生物回去做研究。”
"见鬼!"莱恩爆发出一声怒吼,手中的弓发出危险的嘎吱声,"设在深渊附近?雪狼谷离深渊至少有大半个月的路程!议会这群疯子! "
凯的长剑微微一顿。他紧盯着魂煞与裂隙间那种奇异的互动——每当魂煞冲到某个距离,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回,仿佛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拴住。而每次被拉扯回去时,那凄厉的哀嚎都让人心脏抽痛。"这个裂隙...不对劲。”
"那里!"珊德拉突然高声喊道,纤细的手指指向裂隙周围,"没有议会的符文印记! "
就在这时,魂煞的形态开始急剧膨胀,仿佛一个即将爆裂的能量茧。
"退后!"凯猛地将莱恩拉到法阵后方,"它要失控了!"
就在它濒临崩溃的瞬间,裂隙突然迸发出一道强光,将它残暴地扯了回去。能量的冲击让整个山谷为之震颤,树枝上的积雪簌簌坠落。
"我明白了。"凯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个裂隙是不是议会制造的,是自然形成的。没有议会的符文加固,能量强度不够——既不能让它完全出来,也不让它回去。"
——它被困住了,在这狭小的山谷底。
艾莉亚望着那个在痛苦中扭曲的存在,一个念头击中了她——
“狂暴之行,恐惧之心”,这谜语说的根本不是狼群,而是眼前这个庞大的生物。
魂煞再次扭动,发出刺骨的哀鸣。裂隙的牵引给它带来了很大的痛苦,却又无法摆脱。
它的攻击不是出于恶意,而是出于痛苦与恐惧。
“从纯净里生,往纯净里去...”她默默回想着谜题的后两句。
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涌上心头。那团幽蓝的能量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古老而纯粹的力量,只是被生生扭曲了,就像一首优美的歌被强行改调,一幅完整的画作被生生撕碎。
"现在的问题是,"凯握紧长剑,"我们该怎么办?放任它在这里,迟早会因为痛苦而彻底失控。如果强行击退它..."
"会加剧撕扯。"赫米拉接道,"可能导致裂隙更加不稳定。"
被撕扯的魂煞更加狂躁,一声声尖利的哀嚎划破长空,它的形体在半空中剧烈扭曲,它的寒流将凯和托伦的武器上蒙上一层森森寒霜,赫米拉的法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