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

宋穗摸索茶杯上精美的花纹，片刻后放下，嗤笑道：“造神？”

随后话锋一转：“你当我三岁幼童？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别来我这找乐子。”

见宋穗这么说，那道声音反而平静下来，语速也回复到刚开始，无波无澜：『我所言句句属实，你要是不信，我可将接下来所有的命运线都告知，你自己验证便是』”

宋穗不信：“这世上唯一能够看破命运的只有天道，难不成我在和天道对话吗？”

“正是，”声音承认的十分果断，在宋穗开口之前再次出声，“我便是你们人类毕生所追的道，天地万物间命运，法则，皆有它原本的道路，而这些千千万万，数不尽，道不清的路线最终汇聚到一起，成为了天道，也就是我。”

宋穗不做评价，也并未出声询问这无所不能的道为何还需要他的帮助，见随予意还未抵达，敷衍道：“那你说说，依照原本的命运线，这神是怎样造出来的。”

『几百年的光阴具体展开，没有足够的时间道不完，我先给你讲大致的走向，细枝末节时机到了，我自会提醒

总之，你今日本该收随屿为徒，助她修行，随后在漫长的历练中护其成长，并在时机成熟之时为天下苍生，为她斩去情丝，让其放下执念，成就无情大道，飞升成神』”

“情丝？”宋穗低头，假装不解，眼中的冷意几乎要化为实质，恰好错过路尽头那一抹艳丽的红，“真有歧义，友情，爱情，甚至是对路边一株野草莫名的怜悯之情，都能算作情丝。”

『全部』

哪怕是第二次宋穗依旧觉得好笑，到底是想造神？还是想创造一个救世的工具？

不过那又与他有何关系呢？

“真残忍啊。”

宋穗眉目间漂浮着泛滥的怜悯，仔细一看，却见眼底尽是薄凉，就像顶峰千年不化的寒冰，任何事物都走不进心底。

他抬眸，下一秒，心跳猝然加快，一股炽热的火焰，以不可阻挡之势冲撞进世界里，所过之处遍地生花。

随予意怔怔站在原地，整个天地间落在眼中也黯然失色，只余中央的小屋，与窗边风光霁月，低头沉思的谪仙人。

一缕微风带动了谪仙人鬓角的发丝，漏出他过去漫长岁月里，无数次描绘的眉眼，过去的画面如同洪水猛兽向他袭来，占据全部思想。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短暂相伴，深深扎根在他心底，永远不能割舍。

念想，此刻全部化作现实。

片刻，宋穗看着一双如星辰般闪闪发亮的眸子，思绪如同潮水般抽离，眼神渐渐聚焦，只剩下大到要耳鸣般的心跳。

怎么傻站着呢？

宋穗眼底闪过笑意，起唇，无声询问。

不进来？

下一秒，随予意眨眨眼，像是刚从梦中醒来，晃晃脑袋，小跑着朝着小屋。

“师尊。”

宋穗颔首，拦住他要行礼的动作。

“整座慕云峰仅仅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做次虚礼。”

“嗯，”随予意点头，正欲抽手，却发现宋穗的手迟迟未收回，还搭在自己手腕上。

“已经引气入体了？不错。”

宋穗面不改色的抽回手，死死遏制住想要再贴上去的冲动，眼神坦荡，端的一副正人君子的高洁样。

随予意眼神闪烁，不自在的攥起小块袖口，放在两指间来回磨搓，脸上像是被贴了暖玉，有些闷热。

仙师夸他了！

“我修炼的早，引气入门自是比旁人早些。”

“最多差不过两三年，这样的资质算的上一句上乘，不为过。”

随予意低头，偷偷往屋外退几步，好吹吹脸上的热风。

宋穗挪开眼，假装没看见他这些小动作，望向小屋中间的桌子。

这桌子是山上一棵千年古木制成，花纹，木香，色泽，都不是凡间再贵重的木能比得上，不过更吸引眼球的却是上边摆放的小盒子。

无他，实在是太丑了，像倒贴给人家还能砸手里的赔钱货，盒子整体是暗沉的黄色，透着黑，表面坑坑洼洼的，好像教人啃出来的。

与小巧精致的屋子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宋穗食指隔空一点，盒子立即被一团黄光包围，悬浮在二人之间。

许是梦中的仙人出现在眼前，让他无意间恍神，话没过脑子就到了嘴边：“好丑的盒子。”

话音刚落，盒子乍然抖动起来，开口处不断急速转动着，发出听着牙酸的嘎吱声。

宋穗就在身侧，随予意的心放到了肚子里，没有丝毫惧怕。

他有些好奇的凑近。

只见宋穗对着盒子开口处一划，一股粘稠如墨的黑烟霎时顶开盒子，争先恐后的钻出来，又马不停蹄的往随予意身上扑。

“是挺丑的。”

宋穗伸出手，在黑雾碰到随予意的前刻，一把掐住末尾，黑烟就像是被火烧一般，不断翻滚，半分前进不得。

“今天的收徒大会我并未在场，还欠了你一份见面礼，”宋穗指尖不断翻转，黑雾也不断变化着，宛如孩童手中塑形的泥，“这黑雾恶心是恶心了点，却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候能救你性命，若是嫌弃，我晚点给你找更好的。”

黑雾再次抖动起来，宋穗指尖微动，无情镇压。

宋穗见过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他都能称一句好东西，可见这黑雾一定大有来头，足以说明宋穗对他还是十分重视的。

随予意心下一喜，连忙摆手：“不嫌弃不嫌弃，师尊能接受予意，予意高兴还来不及呢。”

宋穗笑了笑，指向随予意腰间，后者立刻会意，取下鞭子递给他。

黑雾已经被浓缩成为精美的小环，仔细一瞧便会发现上边每一道花纹都覆盖着微光，像一层无形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