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沉寂,不断翻动纸张的声音就像黑夜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明显。
宋穗手中的书籍早已放回书柜上,此刻正半撑着脑袋,大脑空白的看着随予意。
曲起的长腿边地,寻宝兽正在地上窝着,洁白的毛发被光泽细腻的长袍覆盖,一大一小相互靠近,倒显出几分岁月静好,前提是忽略小会隐藏在桌子下被光圈揪住地方,正死死的扣住它,使其前进半分不得。
眼看大半个早上都要过去了,随予意却无丝毫想停下的意思,依旧乐此不疲地打开下一本诗集,宋穗撑住桌子,优雅地站起,在不经意踩了寻宝兽一脚后,还是忍不住往随予意那边走着。
寻宝兽当即张开嘴巴,尽管宋穗那脚不痛不痒,连毛发都未曾因此凹陷,但并不影响它想像寻常小兽般发出痛呼的呜咽声。
只是还未张嘴,一道黄光悄无声息钻到它嘴边,覆盖上寻宝兽整张脸,扼杀住所有动作。
卖惨不成反被捂嘴,寻宝兽不爽极了,剧烈的抖动起来,身体砰砰的撞向桌腿,试图引起随予意的注意。
随予意眼睛从诗集上撕下,奇怪的看着寻宝兽。
这道黄光自然是被宋穗提前隐匿起来,此时随予意眼中的寻宝兽,就是一副下半部分紧紧黏在原地,半点不动弹,上半身抽风般炸起,前后起起伏伏,像是翻滚的海浪。
海浪时不时撞上桌腿,陡然后退,像一滩被冲散的活水,片刻后再次翻涌起来。
宋穗漆黑的瞳孔中深不见底,看着寻宝兽眸子没有任何情绪,寻宝兽却感受到他的挑衅,浑身毛发瞬间立起。
“它这是,怎么了?”
宋穗无辜的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
“不知道,可能是一直待在屋内恼了罢,毕竟是野兽,喜欢撒泼倒也正常。”
随予意古怪的瞥眼宋穗,宋穗面上温和真挚,单手负立,看不出任何破绽。
见寻宝兽渐渐安静下来,随予意也没多想,岔开话题“嗯,师尊上次阵法我还是没学会,我们现在去吧。”
“至于它的名字嘛,”随予意用手扣住下巴,“它还是有点配不上师尊取得名字,就先叫小惠好了。”
宋穗唇角上扬,替他把把书放回:“叫小会也行,驯兽课还有一个月,取名先不急,放一边也好。”
“那小会要跟着去吗?”
宋穗启动阵法,余音回荡在小会耳边:“不必,它既然撒泼,就让它留在山上玩好,免得到时学到中途还得去找它。”
小会:?
小会不甘心地抖动,望着随予意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试图表达自己的意思。
可惜对方满眼都在宋穗身上,拒绝了它的邀请。
良久,空气中彻底安静下来,屋外重新风雪肆虐,咋咋呼呼的风拍打着栅栏,发出吱吱声,屋内却好似连空气都死了一般,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被发现。
小会人性化的眼神被抹去,如同冬夜的寒风,缺乏温度,不带任何柔软和情感。
它身体轻轻抖动,身上无形的枷锁立刻化为灰烬,消散在屋内。
小会身体周围冒出淡黄色光圈,光圈飞到宋穗床边,一路往上,被子围在中间,带到小会身上,将被宋穗踩过的地方擦干净。
宋穗那个脏东西,迟早有一天要弄死他。
到时候自己作为予意唯一的小兽,自然只能常伴左右,以解哀思。
小会在宋穗被褥上蹭蹭,整个兽被光圈吞噬。
片刻后,光圈褪去,露出里边的白猫。
小会朝前迈开几步,一步步走进阵法中心,最后同样消失不见。
沁水峰。
漫山的山茶与玫瑰争相绽放,如同被遗忘的仙境,风一过,满嘴都是花香。
花丛中一抹白色的小身影快速穿梭,就像在嬉戏玩闹一般,路过的弟子稍稍驻足,发现是一只小白猫后笑笑,继续做自己的事。
眼前忽然出现一堵高墙,小会纵身一跃,四肢轻巧的落到墙头。
从上向下俯视,里面白墙红瓦的屋舍鳞次栉比,各种精致雅观的长廊庭院穿插其中,复杂却又不失美感。
院中装饰看似简单朴实,却都隐隐散发灵力,不用想都价值不菲。
小会在墙上飞速跳跃,经过七拐八绕,最后停留在一间不起眼的房门前。
房门紧闭,不留一丝缝隙,小会周遭出现一团灵力,往门上使劲,门没有任何动静。
与之相反,里门不远的窗户,此时正大打开着,好像在邀请小会这样的客人进去。
宋穗在王宇身上留的印记在这就停下了,小会爪子挠着地板,木质地板上立刻出现划痕。
灵力顺势从指尖弹出,化作细到肉眼都不可见的丝线,想要往门里边钻去,却同样在触碰到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门前停下。
这道门仿佛坚实的灵力墙,隔绝里外所有灵力,偏生窗户又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