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她含着泪晃了晃手腕,委屈道:“疼。”
齐暮川略微放松了手劲儿。
言冉擦着眼泪,哽咽着,“王爷,我如今父母皆亡,在梁京除了你也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若是你真的不让我查,那边罢了,我听你的……”
呸呸呸,大丈夫才一言九鼎,小女子能屈能伸。
先服软,再寻机偷来文书,偷偷查!
言冉怀着小心思,面上却抹着泪。
齐暮川的眉头都拧成一个结了。
他不信女子会因为他这几句话就委屈到落泪,可,可她确实又是真真切切在哭……
“别,别哭了。”
他依旧冷着脸,却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递过去,言冉接了帕子,哭得更凶了。
师父教过,寻常女子都有三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此前只在给贵人演出后,卖惨时用过,用得好了,能得到更多的赏钱。
可师父还交代过,这法宝不能常用,用起来也要有度,若是过头了,惹得贵人烦,可能会挨打,若是惹得贵人太过心疼,要招她入府,她这辈子就会困在贵人府中了。
如今齐暮川就是这贵人。
她抽抽几下,渐渐止住了哭声,一双泪汪汪的眸子就这么可怜巴巴看向他。
明知这女子真情假意掺半,七分可能是在做戏,可齐暮川被这湿漉漉的眼神一盯,心中不知怎的就软得一塌糊涂,声音都柔和了几分。
“我并非不让你查,我只是——”他顿了顿,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收敛了所有情绪。
“我答应过言将军,若言家有难我必帮之,也必护言家后人,我若明知危险,还看你去送死,那便对不住将军了。”
言冉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嗯,我明白的。”
又擦了把眼泪,“那王爷容我再考虑考虑……”
言冉掩面送走了齐暮川,见他身影消失在东面那屋,立刻变了脸色,急急把荷花叫来嘱咐了几句。
现在是自己抢时间的时候了,趁他还没有把文书转移到其它地方,要赶紧摸来看看。万一此后他真不帮忙,自己好歹也得知道点当初案件的始末。
半个时辰后,荷花端着一碗鲜银耳敲响了齐暮川的房门。
院子小也有院子小好处。
比如言冉住在西侧屋内,掀开窗缝,就能看见齐暮川所住东面房屋的动静。只见齐暮川开了门,接了银耳粥,同荷花说了两句什么,复又合上了门。
言冉弯眼笑了。
在船上的几日,她又研究出来一种新的迷药,初闻时不会有什么反应,过一刻钟,人才会慢慢犯困,接着就会像平日里睡觉一样睡上半个时辰,醒来也不会察觉自己是中了迷药。
她把这药洒在了荷花身上。
果然,一刻钟后,当言冉推开齐暮川房门时,就见他趴在桌上已经睡熟了,一碗鲜银耳倒是吃了个干净。
她嘱咐荷花在院中盯着,若是来人了就大声提醒。
关上门,言冉没有一刻耽搁,迅速开始寻找那份文书,书案上没有,书架上没有,床上没有……
找了一大圈,她最终又盯回齐暮川身上,伸手向他怀中探去——居然还真揣在身上。
时间紧张,言冉没有耽搁立刻打开来看,可刚读完一句,一张脸就皱成了个核桃。
与此同时,齐恒引着一波人行至后院,却见荷花正站在自家王爷门前。
“荷花,你不照看阿冉姑娘,在此处作甚?”
“我……”
荷花瞥见来了如此多人,不禁有些紧张,但想着姑娘吩咐过,还是壮着胆子大声说道:“这荷花开得真美啊!”
屋内言冉得知来人心下一惊,连连将文书塞回齐暮川怀中。
“王爷。”齐恒叩响了门。
言冉拉开衣柜就想躲进去,可一看齐暮川还在桌边趴着。他尚且还要一会儿才能醒来,若放他着昏睡在桌边,怕是会引人疑心。
想到这里,她又速速跑回桌边,托起齐暮川快步向床边奔去。
屋外,齐恒再度敲了敲门,提高声音又喊了两声。
言冉心中焦急,手忙脚乱替齐暮川解了衣裳又脱了鞋,再将被褥往他身上一盖——
“吱呀”一声,门开了。
走进一位看着十分温润儒雅的男子,年岁似乎与齐暮川相仿,穿一身镶嵌金丝暗纹的白衣。
他见此情此景,面露惊异,一时忘了该说些什么。
齐恒正站在那人身后,捂住双眼不忍直视。
王爷啊王爷,你怎的又和这姑娘睡在一处了……莫非忘了今日六月十五陛下会来?
荷花在这两人身后,一直慌乱地摇着手,示意言冉她真的拦不住。
言冉见状,立刻起身作揖,道了句“公子好”,又将求救的目光落到齐恒身上。
传递过去的目光里只有三个字:他是谁?
齐恒显然明白了,张合着嘴,似乎说了两个字——
啊?陛下?
言冉读懂了,可又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读懂了?
这人是当今圣上?
“景王他,睡了?”那白衣公子问道。
言冉立刻行礼回答,“……是。”
“……”
白衣公子似懂非懂点点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齐暮川,又将目光落回言冉身上。他与齐暮川相识十几年,从未见过他对任何女子上心,更别提将女子带回府上了……
“那我们出去说话吧,让他休息。”
白衣男子转身走出,身后跟着的一众侍卫也一并出去了。
言冉理了理衣裳,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