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冉失神般站在原地,熬过去是什么意思,要他一直这般忍受疼痛折磨吗?
“言姑娘,齐小哥,”一名家仆忽然跑至门外,“外面有个老头说要见言姑娘。”
……见我?
言冉摇摇头,“打发走,不见。”
“他说事关王爷之症。”
言冉一怔,狐疑走出,只见来人竟是孙班主。
“言姑娘,”孙班主迎上前,“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思来想去,这些话还是得告诉你。”
“班主请讲。”言冉记挂着房中的齐暮川,只希望孙班主能长话短说。可那孙班主反倒不急不慢,拉合言冉又走远了好些,才低声开口道:
“言姑娘,关于景王爷的——”他又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能听见,才附在言冉耳边道,“我瞧见他发病的模样,怕是染了户突的一种异毒。”
“……毒?”
这话倒是与祝太医所得结论一样。
可孙班主是如何得知,又为何突然跑来告知此事?
言冉带着几丝戒备盯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者。
“姑娘,这种毒,它会让人成瘾,一旦染上,每月都要服用,不然就会像王爷这般,如万虫蚀骨般疼痛。”
一旦染上,每月服用……言冉又想起那些糕点。
“可有解毒之法?”
“没有。”孙班主摇头,看着眼前女子神色立刻暗淡下去,又补充道,“但这毒不致命!只要王爷能熬过去就会没事。”
熬?
又是熬。
“我来是想告诉姑娘,王爷染了此毒,必是长期、每月都在服用,我不知道是何人对王爷下此毒手,但姑娘与王爷是好人,豆苗和我都不希望你们出事。
虽然想戒掉此毒异常痛苦,但熬过去就没事了,关键是,你们万万要小心,莫要再遭他人毒手。”
莫要再遭他人毒手?
言冉紧紧盯着孙班主,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但此刻却也无暇再想这些,只略一思忖,问道,“孙班主,你跟我说实话,如果只是熬,有多大概率能戒掉此毒?”
“……大约万人之中,也就不出五人,因为过程太过痛苦,多数会失了神志,更有甚者会选择自我了断——”
话没说完,就见言冉脸色一白,飞也似地冲回齐暮川卧房。
一进房间,就见齐恒不知从何处找来些麻绳,正将齐暮川五花大绑于床上,看见言冉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阿冉姑娘,王爷非叫我把他绑在床上。”
床上躺着的男子唇色惨白,似是感觉言冉靠近,缓缓睁开眼。
还好……他没事。
言冉松了口气,又看那麻绳粗糙,忙道:“齐恒,别用麻绳,别还没熬过去,胳膊腿先被勒废了。”
正说着,一把拽下床帘,用力撕开,“用这个撕成布条”
……
待两人忙活完,齐暮川已被稳稳绑在床上。
齐恒拉着言冉来到门边,小声道:
“祝太医最后说了,说王爷的症状在三日内会越来越重,越来越难熬,但只要熬过三日,后面便会慢慢减轻,直到第七日后,便基本不会再疼痛了,所以——”
他停顿了片刻,“所以阿冉姑娘,你能等七日再走吗?我怕你走了,王爷他——”
“我不走了。”
言冉望向床榻上的男子,她答应过了,只要他能没事,她就不走了。
回头时刚好看见少年眸子里重新聚起光亮,又说道:“我们陪王爷一起熬过去。”
“嗯!好!”
齐恒重重点头,将房间留给了言冉。
回到房内,静静坐在床边,齐暮川熬过一阵疼痛后,安静了许多,正闭目休息,言冉拿着帕子擦拭他额间细汗。
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食盒内的糕点有问题,糕点是圣上每月都会送来的,端王说过齐暮川打小就爱吃这个……
每月,糕点,毒……
“言若卿,半月之内你一定会后悔的!”萧贵妃临死前的高喊声突然涌入脑海。
拿着帕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
电光石火间,她似乎想通了。
这食盒是圣上送来的,糕点有毒,无论是谁都会先入为主认为是送糕点的人下毒。
王爷大抵也是如此判断,因为在他看来,圣上弑兄篡位,定然会对其他王爷心怀芥蒂。而他隐瞒这件事,是担心圣上会对知情人也下狠手……
……可本月送来的糕点却又无毒了,往常有,本月却没有了。
那是因为下毒之人死了。
不是圣上,是萧贵妃。
言冉握紧了拳,眉眼里涌出深深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