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看见路渊端坐在案前,笔走龙蛇,那字迹比写给温珣的还要潦草几分。
温珣就这么被晾了一会儿,他找准路渊处理公务的间隙,将路希写的字条递给他看。
“开头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小路不在,没人给我翻译。我单词没认全呢,有好多都看不明白……”他小声抱怨着,为自己的迷路辩解。
路渊接过字条看了一眼,眉间一跳,直接将字条揉碎了。他随口敷衍道:“写错了字,没什么意思。”
路渊不让他继续追问,直接起身打断:“人都到了,在偏殿等着,走吧。”
“我们要去见谁啊?”温珣有些认生,但怕跟不上路渊的步伐,也只能在后头小跑步跟上。
一推开偏殿大门,几人的视线瞬间投了过来。除了已经相识的路希,另外两人也同时起身行礼。
其中那名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人,更是一见到路渊,眼眶通红,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这是干什么?”路渊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是属下无能,没能守护好殿下,请殿下责罚……”一松手他又跪了下去,无地自容地垂着头,神情自责不已。
“与你无关,是我要你配合我断后,后续你处理得很好。”路渊再次将他扯起来,怕他又要跪,便死死地按在沙发上,“好了,别跪这跪那的了,都坐下。”
“温珣,过来。”
一直被路渊高大的身形所遮挡,他们这才注意到,在路渊身后还站了个小少年。
温珣有点怕生,尤其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又往路渊背后躲了躲,攥紧了他的衣角。
三人各有各的震惊,大哥/殿下竟然带人回别苑了?还允许别人碰他?甚至把一丝不苟的军服都捏皱了?!
路希算是见识过几回,最快回过神来,朝温珣友好地挥挥手,一边用手肘顶了顶路鸣。
“噢,这就是咱嫂……”
路渊咳了两声,打断他俩的胡言乱语:“这是我二弟路鸣,三弟路希。”面对两人热情的招呼,温珣有些局促地回应。
不过到了这会儿,他也有点回过神来了,方才又是下跪又喊殿下的,而且,路渊一开始好像说过,他姓什么来着……
“……殿下?”
听见这声称呼,路渊叹了口气,只好正式向他表明身份:“我是阿斯坎帝国的皇太子,路渊·阿斯坎。”
温珣愣了愣,慢慢松开了捏着路渊衣角的指尖,并向后退了两步。
那他那些天在路渊耳边絮叨着的“双王”,岂不正是路渊的爸爸妈妈?!
爷爷总以“小殿下”来称呼,且初见时,路渊只称自己是卡斯珀的学生。温珣根本没把故事中的“小”殿下与路渊本人联系在一起!
他这个在帝国身无分文的地球人,面对王族,是不是也该入境随俗行礼?
温珣刚比划了个动作,就被路渊一把攫住手臂。
“跪什么跪,你对任何人都不必跪!”他语气不善,硬是把温珣也摁到了沙发上。
可温珣却不敢再直视路渊,还自觉地保持距离,这态度的转变令路渊尤为烦躁。
“你一直想见的兽族,我的副官,巴德利。”他指向那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并意味深长地示意:“温珣,把项链拿出来。”
温珣乖乖照办,岂料他才刚摘下,一旁正襟危坐的巴德利,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这回跪得更彻底了,几乎整个人都趴伏在地。
路渊却没有再拦,因为这回下跪的对象并不是他。
“您这是做什么啊?!”温珣惊得都飙出地球话了。
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下意识就想往路渊身后躲,但又想起了他的身份,只好往旁边闪避。
巴德利却不死心,就着跪伏在地的姿势,头都没抬,像是锁定了温珣似的,不断挪移角度。这一站一跪地转来转去,就这么整整绕了偏殿一圈。
“哈哈哈哈哈……”路希和路鸣齐齐捧腹,笑倒在了沙发上。这都是什么诡异的场面!
温珣已无处可躲,他咬了咬牙,主动上前,想学路渊那般将人扶起。
“哎呀!”无奈个头相差太多,反而是他自己也跟着跪坐了下去。
在一旁看戏的阿斯坎家三兄弟笑得前仰后合,就连路渊也禁不住用手背挡着嘴角。
他适时开口解围:“巴德利,起来说正事。你光跪来跪去的,他哪能明白你的意思。”
巴德利终于抬起头,这个铁铮铮的大男人竟是泪涕横流。他哽咽地对温珣说:“这上面的,不仅是兽族族徽,更是王令,是王的象征!”
昨夜在和路渊的通话中,只提及温珣身上有老兽王卡斯珀所留下的刻印,以及手札遗书等物。巴德利光顾着思索手札的内容,岂料竟得见此物。
他暗暗瞄了路渊一眼,殿下肯定是故意的,害得他如此激动失态。
这哪里只是一般的刻印,这可是刻在所有兽族灵魂深处,唯有兽王才得以传承的象征,意味着——
“见此物即本王亲临。”
而更深一层的含义……巴德利紧紧握住温珣的手,目光如炬。
“兽王阁下,请您带领兽族,重返荣耀!”
他看见了兽族的希望、曙光,以及传承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