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匆匆从厨房出来,到主屋时,江清越抬起脚踩在凳子上,手抓着整鸡在啃,吃得一嘴油,又十分粗狂的姿势,他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人招呼道:“快来吃呀,好吃。”一直盯着谢弄清的脸。
却至始至终没看见什么变化。
他觉得没趣,但还得演下去。
傻子怎会有礼?
“小侯爷。”谢弄清把糕点交给小绿,他拿了一条帕子浸湿后抓住江清越的手,“先擦一擦。”江清越愣了一下忘记收回来,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油脂被一点点擦拭干净,还闻到些许花香。
谢弄清擦完后把筷子放在他手心,“用筷子吃好不好?”
反而是江清越生了闷气,又不好表露出来,继续跟傻子似的闹腾,大口大口吃。
怎么我这样了,他还有耐心呢?
哼。
久病床前无孝子,肯定是才几天,等过几天就知道自己真是傻子,也便可以回宫复命了。
“喝点汤。”谢弄清盛一碗鸡汤给他,看丫鬟站在旁边侍候用膳便道:“你们也下去用膳吧,这边我来便成。”
“这怎么行,栗公公洗手做羹汤已经很不合适了,粗活还是交给我们来做便行。”
见她们不听,谢弄清也只好拿出架子来,冷冷看过去,她们悄悄瞄一眼江清越,得到暗示后才退到门外。
“小栗子。”江清越喊了一声,指着鸡腿道:“我想吃这个。”
谢弄清洗了手帮他揪下来一根鸡腿放到碗里,“这个吃完把汤喝了,晚膳不宜多食。”
“可是我吃不饱~”江清越委屈地望着他。
那一瞬间,谢弄清脑子里只有:管他吃得多不多,给爷吃饱!
一整只鸡都进了江清越的肚子,不出所料,夜里江清越便哎哟的叫唤说肚子疼,谢弄清在隔间,听到细微的声音披上外袍快步走了出去,对门口的小厮说去拿点山楂果来才端着茶水进屋。
江清越躺在床上捂着肚子打滚,眼波粼粼,“好疼......”
“小侯爷?”谢弄清举着香烛走到床边,掀开帘子,看见他满头大汗,顿时慌了起来,把香烛放下后,“我来帮您。”他伸手覆在江清越肚子上,轻轻揉着,“马上就好了。”
另外一只手还去帮江清越擦汗,他着急的看着胀胀的肚子,没注意到江清越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迷茫。
外衣下是薄薄的里衣,衣衫凌乱,发丝也未来得及束上,脸上的着急也不似作假。
鬼使神差的伸手抓住垂在身侧的衣摆,“小栗子.....”
“怎么了?我力道重吗?我再轻一些,我让她们去拿山楂果了,等下吃一点会好一些。”谢弄清揉了一会儿才抬头去看江清越,“小侯爷忍忍。”
江清越眼眸清亮的望着他,“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谢弄清心想你那就叫吃太多?你分明是饭桶!三碗米饭,一只鸡,半只鸭,一锅鸡汤,一盘花糕。
嘴上还是道:“不多。但若是可以再少一些就更好了。”
江清越眼周泛着红,眼里带着落寞,“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多东西了。娘亲要管理铺子,不能常来,小红她们又不能陪着。”
“嗯?”
“一个人吃,好孤独。”江清越说着垂下了眸,俨然一副受气小郎君的模样,可怜巴巴的。发顶突然被手掌轻轻盖住,带着些许余温从发丝传到肌肤上,他抬起头对上一双满含认真的眼眸,能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
那人说:“以后我来陪你。”
江清越反倒不知该做何解答,手心里的衣衫被他抓得皱巴巴的。
他在说谎。
他也是故意的。
想要谢弄清确认他是痴儿,也想看看谢弄清的忍耐度。
方才肚子疼是有些,不至于受不住叫唤起来,但还是想看看,谢弄清会做什么。
是冷漠的看着,还是装作关心的问候两句。
只是晚上谢弄清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切。
没有冷漠,关心是真,那...说会陪他也是真吗?
罢了。
还不能完全信任。
他还得再装一段时日,至少要等他查到是谁对他动手才行。
其实他心里早已有了猜测,没有实证。
门外传来丫鬟的叩门声,他起身去拿了山楂果进来,还想再问一句:以后我来陪你可好?
但江清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只好放下山楂果,坐在床边帮他掖好被子,一夜守着,怕半夜江清越又喊疼身边没人。
殊不知,他趴在床边睡着时,江清越睁开了双眼,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