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脚才刚迈上老旧的楼梯,叮呤哐啷酒瓶的滚落声便从二楼传来,林溪眉心蹙了蹙,旋即加快脚步上楼。
刚进门便见着屋内好几人试图搀扶那个跌倒在地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地板上入眼可见的一片狼藉。
沈瑄见了她像是见到救星,手足无措的眼里似乎在说你可算来了。
“叔叔阿姨十分抱歉,我这就把他带回去。”
林溪说完绷着脸朝男人走去。
“没关系没关系,你舅舅他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
“需要我们帮忙吗?”
一旁的沈瑄父母一言一语间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只见男人被林溪从地板上一把给大力薅起来,毫不客气。
为了维持面上的体面,林溪好声好气对其说:“舅舅,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不回去,我还没喝够呢!”
男人挥舞着手臂嚷嚷,浓重的酒气熏得林溪眉头直锁,下一秒不顾他在说什么,强行将人架着离开。
直到屋内重新归于平静,沈瑄父母才叫上她一块收拾餐后的狼藉。
“其实我觉得林溪这孩子,有时候也怪可怜的。”
母亲的话令正在擦桌子的沈瑄手里动作停下,想也没想反驳:“我不这么觉得,反而她是我见过的最独立自强的人。”
沈父听完也好奇问了句:“她搬来这边是十五岁大小吧?这期间你有没有见过她的父母什么的,他们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
“爸…咱别聊这个了,林溪从不愿意提及她父母,我自然不会再问。”沈瑄一句话终结这个话题。
从沈瑄家出来,直走到巷口,便是林溪舅舅周明德住所,一栋沿街的两层老式民房。
一楼是她舅舅的古董店,这么多年靠此营生,从未发过大财,也不至于饿肚子。
“你今天很奇怪,之前从不喝成这样,下次别人可不敢再叫你一块喝酒了。”
林溪架着男人上楼,在发现对方早已酣睡后索性停下嘴边的训斥。
来到二楼打开灯,眼前是不太宽敞的室内,头顶的柔光多少驱散些白日的疲惫,直到将舅舅送进房间安顿好,林溪才收拾去洗澡。
待她真正上床,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
床头柜的时钟是舅舅送她的老古董,在这静谧的深夜走针格外清响。
这时林溪才又想起晚上那条莫名其妙的消息,她拿起手机重新打开那条私信,在读了一遍又一遍仔细斟酌每一个字后,在心里认定这是一场恶作剧,随后关闭手机阖眼睡觉。
然今夜却有另一个人失了眠。
从每隔一会看一次手机,到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夏柔辗转反侧,无法平静。
消息界面显示对方是已读状态,却迟迟没有回复,这令她心里产生极大的落差和挫败感。
毕竟像她这样从小受众星捧月的Omega,向来都是忽视他人的搭讪与追求,从未遭到过如此冷视。
尤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列表下方正是一众爱慕者的未读私信,数不胜数,她皆懒得打开。
林溪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心底越是不忿便越是对其产生好奇,这一整个晚上夏柔几乎扒遍了校园论坛,不放过任何与她相关信息。
第二天一早,在家简单用过餐后,夏柔同往常一样乘专车出发去学校。
母亲吴戴云亦同样送她至门外,像小时候那样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叮嘱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
夏柔几乎没听,熬夜后的大脑浑沌以及种种疑问堆积在心里,促使她想要迫不及待去学校寻找答案。
发现女儿并没有听进去后,吴戴云转而认真端详起她的脸,不由自主问:“今天没化妆吗,眼圈怎么有些深?”
“晚上没睡好,那个,妈,我得赶紧去学校了。”
夏柔说着便要挣开女人的手低头上车。
“你的易感期快到了,把这个带上,一定一定要注意防护知道吗?”
屁股落座的瞬间,夏柔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只见是一盒满满的抑制贴。
“那个新闻里的Omega太不幸了……”
车门已自动合上,母亲的唠叨声仍旧不绝如缕,并随着车子启动而渐行渐远。
那个新闻夏柔也看过,就发生在上周。
起因是那个处于易感期的Omega第一次去酒吧玩便遇到抑制贴失效,又恰逢酒吧里好几个适配的alpha发.情期。
那场暴动后来还惊动了武警才得以平息,而那个Omega至今还在医院接受心理治疗。
市面上的抑制贴因价格不同也分三六九等,平价抑制贴质量参差不齐,有一定概率在规定时间内提前失去效用。
夏柔能理解母亲的担忧,即便他们家用的已经是市面上最昂贵的抑制贴。
默默将那个盒子收进包里,趁机在车上眯了一觉。
“哇,你昨晚当贼了,精神这么差?”
到学校沈妙见着她第一眼便忍不住吐槽。
“我以前跟林溪真的有那么不和吗?”夏柔答非所问,边拿出小镜子补妆。
“那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等等!以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现在……?”
“论坛上说,我讨厌林溪是因为我和她的信息素百分百匹配,可我绞尽脑汁想了一晚,并不觉得这足以构成我讨厌她的点,相反觉得,觉得我和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夏柔很认真地说完,却遭到沈妙试探她有没有发烧的动作。
“从昨天下午放学开始你就怪怪的,昨天晚上还说什么你看上她了,我都没敢当回事,夏柔,你到底是怎么了,可别吓我啊!”
“我觉得我就是看上她了。”
无视好友惊恐的表情,夏柔再次重复。
“她可是你的死对头啊,全校人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