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则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季轻枝忽地想到“委屈”一词。

被她误会的委屈。

季轻枝匆忙站起转身，忽略苏惊鹊愤怒又鄙夷的眼神，解释道：“哥哥帮你整整衣领。”

苏惊鹊听他的话低头看，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拢好衣服，嘴上一点不留情：“用得着你管吗？”

你要是没有别的心思，你脑袋上的表情包心虚脸红什么？！

季轻枝表情一愣：“你是我妹妹。”

言下之意，他当然要管。

现在要管，以后要管。

衣食住行，婚姻大事，爹娘不在，做哥哥的当然都要管。

季轻枝心下有些欢喜，原来他和妹妹的联系如此之多。

苏惊鹊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季轻枝抬脚出去。

苏惊鹊以为他走了，匆忙从水里爬出来，想着找件衣服应付一下赶紧离开这，却不想下一秒季轻枝又掀起纱幔，只进来两只手，捧着一件衣服，跟苏惊鹊身上的一模一样。

苏惊鹊正惊讶，听他道：“赔你了。”

苏惊鹊拿衣服的动作一停。

她原以为碰到少年体是过去的事，所以行动大胆了些，竟未料到季轻枝会记得这些。

可她睁眼时看季轻枝并没有生气的迹象，表情包也没有抽搐着跳十字公路。

苏惊鹊诡异地想：难不成他脾气变好了？

又想到季轻枝刚才的举动，苏惊鹊默默啐一口唾沫，哪里是脾气好了，分明想干坏事被他给抓到了心虚才是。

苏惊鹊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迅速换好衣服，怒气冲冲掀开帘子，看也不看外面的季轻枝一眼，拔腿就走。

她本就因为封希海受伤一事对季轻枝意见不小，经过这番事情，更是气得头疼。她便不再搭理季轻枝，之前季轻枝来找她她偶尔还应一声，或者说不想看见他，可最近季轻枝来看她的次数多了，苏惊鹊则是一句话都不说。

她打算装哑巴装到自己心里没气为止。

不过只是看到季轻枝的时候装哑巴，季轻枝若不在，她还是颐指气使，挑挑拣拣对这个不满意又或者要把那个换掉，就差说对整个妖域不满意了。

季轻枝只看着她并不说话，青姨怜她便惯她，莺莺更是喜欢她这样，跟在她后面狐假虎威，季白对自己妹妹也没有意见，季一季二则是苏惊鹊想法的主要执行人，其他小妖更是没有意见。

反倒非常高兴妖域多了很多明亮颜色和欢声喧笑。

季轻枝每每过来，苏惊鹊第一眼总是看到他头顶的丘丘人。

表情库已经许久没再更新，见她总是眉眼弯弯，眼下薄红，头顶上面冒泡泡。

太可怕了，太诡异了。

苏惊鹊眼见季轻枝头顶的缩小版表情越来越奇怪，便停歇了自己的报复行径。

她该换去找青姨和莺莺，还有其他的小女孩解闷，季一季二偶尔也带小妖来找她。

季轻枝隐匿了身影站在房顶，远远望着人群里娇笑的少女。

她已经好久没对他笑过了，也不叫他哥哥，也不叫他的名字，也不给他一个眼神。

季轻枝突然说:“我吓唬她，把她丢下封希海了。”

他以为任由苏惊鹊，她就能消气，距离封希海回去已经过去足足月余，可妹妹还没消气。

心里郁结之气明显越来越多，季轻枝总终于决定把季白喊过来，说出自己的疑惑，语气里还有些不解：“我丢下她，因为她不听话。你不是说，妹妹是要管教的吗?”

”

刚被叫过来的季白:“……”

季白想起来了，他是这么说过。

那是小公主刚到妖域不久，妖主说他妹妹很烦，娇气又吵闹，他不想要。

季白想这是妖主多年以来唯一血脉相连的人，再者也对妖主的目的有用，于是他宽慰几句，拿他从小对莺莺的教育经验莺莺举例。

可他管教莺莺的时候，莺莺还小。

何况他当时只是吓唬莺莺，倒真没有动手把莺莺丢进妖兽林，莺莺知道他的脾性，一番吓唬之后还是抱着他大腿笑嘻嘻的。

季白沉默，哑口无言。

他思忖一会，组织好语言:“妖主，莺莺当时还小，吓唬她有用，小公主已经不是能吓唬的年龄了，很可能适得其反。”

顿了顿，季白又说：“再者，小公主流落在外许久，早过了能吓唬管教的年纪。”

苏惊鹊已经乏了回屋，人群中没有季轻枝注视的身影，他的目光却还是放在那里。

“哦。”

轻轻的一个字音，跟着季轻枝消失的身影一块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