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也没料到眼前情况,虽撑开了护体真气,却还是慢上一步,被一块蛋壳碎片割伤了脸。
与此同时,赶来逮人的长老也已到达。
……
太玄山一向禁止众弟子私下斗法,若是没发现便算了,一旦被抓少不得要去执法堂走一遭。
入山修行四年,这是苏窈第一次来到主峰的执法堂。与想象中的昏暗压抑不同,执法堂和其他地方并无太大差别,一路走去甚为敞亮,只是堂中弟子大多不苟言笑,叫人难免生出些许紧张。
步入正厅,左右两根约三人合抱的白松柱巍然矗立,明珠抛洒光辉,柔和却不刺目,照亮厅堂上首一尊不怒自威的石雕獬豸。
执法长老已经等候在此,先前了解了一些情况,只是见到几人时,他仍忍不住微皱浓眉。
很好,很好,一个烫手大山芋。
他暗暗瞪了站在最边上的令狐玦一眼,那是他师兄徐烈火的徒弟,向来心高气傲的很,不明白他为何也掺和在里面,幸好他并未出手,待会儿教训两句也就作罢了;目光转至饱饱,虽是只捡来的土行兽,却是掌门一手养大的,掌门曾说过他与门中弟子待遇一样,可他也不敢全信了这话;还有两名他峰的女弟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谢迎的那个徒弟。
天玑峰谢迎,偌大的太玄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入山不过一百多年便凭借过人的资质与强横的实力晋阶真君之位,若不是他为人冷情冷性,再加上百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如今的修仙界定有其一席之地。
谢迎已有十几年未出天玑峰,执法长老却不能不顾忌他的震慑力,堂下站着的可是他唯一的弟子。可若不按照门规严惩,那执法堂的意义何在?
思至此,他终于开始问话:“动手的可是你二人?”
苏窈挣脱一旁郝媚媚挽紧她的手,冲她安抚地笑了笑,站出来柔声应道:“是弟子,此事和饱饱郝师姐无关,与丁师姐动手的也只弟子一人。”
执法长老微微点头,心中正暗赞她认错的态度时,同她前后脚走出来的丁虹儿却垂首轻泣起来。
“都怪我,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急于拿回琼霄鸟蛋,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她咬着唇,似是很害怕地扫了苏窈等人一眼。
“直说无妨。”执法长老面色如常。
“我本就是玉衡峰的弟子,当时看见外峰的师姐妹后不过是想以理待之,怎料、怎料他们笃定琼霄鸟蛋就是属于他们的,还对我和令狐师兄出言不逊,我一时气急便忍不住动了手。长老,您要罚就罚我吧,不关令狐师兄的事,想来两位师姐妹偷拿鸟蛋也是情有可原,是我糊涂了。”
待在旁边未曾说话的令狐玦闻言并不意外,他很清楚丁虹儿是怎样的人,颠倒黑白对她来说驾轻就熟。他抬了抬眼皮,瞥见上方师叔怪责他的眼神,顿了一顿,莫名朝苏窈看了过去。
她很敏感,极其迅速地扭过头来对上他的目光,杏眼微瞪,怒意蔓延秋波里,却是别样的生动。
令狐玦心中冷笑一声,又感到一阵厌倦,少有的有些后悔起来。
一番楚楚可怜的陈情,苏窈他们便成了蛮不讲理的恶人,郝媚媚与饱饱气得面孔通红,憋了一肚子脏话急于宣泄。
“丁师姐是玉衡峰的弟子不错,可琼霄鸟从来就不是玉衡峰所有。而且,”苏窈嗓音清脆,毫不胆怯,她将视线移去丁虹儿还挂着泪的脸上,“丁师姐口中的‘笃定’,莫非是指在我们拿到了琼霄鸟放弃的鸟蛋之后,被你们抢去的事情?”
丁虹儿心中恼恨不已,暗中刮了她一眼,终究不敢发作出来,只能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可也没人说那不是玉衡峰的呀,我不过一时心急罢了,师妹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是想以多欺少么。”
饱饱忍不住跳出来叫道:“你先前不是嚣张得很吗,带了帮手还放宠物出来伤人,连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鸟蛋都被你打碎了!”
丁虹儿气得磨了磨后槽牙:“长老,令狐师兄可以替我作证,那鸟蛋是到了苏师妹的手中才碎掉的,与我无关啊。”
眼见这里快要变作闹市,站在上方的长老挥袖喝道:“够了,执法堂岂容你们喧哗!”
郝媚媚也很想跟着骂,可她实在没那个胆量,只好将饱饱往身边扯了扯。
“是弟子告知丁师妹琼霄鸟蛋的事情,此事与弟子也有关,长老要罚便罚吧。”令狐玦淡淡开口。
他独自站在一边,像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虽在主动认错,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在意。
苏窈不明白令狐玦为什么总是针对她,更厌恶他这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模样:“若是不在执法堂,令狐师兄也会像这般认错吗?”
令狐玦回以冷淡目光,她却已转过脸去。
“私自斗法是弟子的不对,弟子甘愿接受惩罚,只是关于琼霄鸟蛋的事情还望长老能还弟子们一个公道。”苏窈倔强地望向上方。
少女清弱宛如雨中娇花,可少女也有力量。
丁虹儿适时地抽泣起来:“师妹要求公道也是人之常情,我没有师妹的好口才,也没有谢真君那样强大的师尊,就算全罚我一人我也无话可说……”
“好,那就罚你一人。”
如一道天外来音裹挟着冰冷的霜雪落下,在场众人无不泛起刺骨的寒意,苏窈不禁瞪大眼睛,心湖震荡。
是师父来了?
师父居然为了她踏出天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