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天星武院派来的人到了,她稀里糊涂地跟了回来,焦急的丹朱围着大师兄转了几圈,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惨样,又打来热水替她洗去手上干涸的血渍。
她眨了下眼睛,抬起手臂,艰难地将两只冰冷的手交握在一起,想要从中汲取一点力量。
迎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等了多久,丹朱忽然出现在她身旁,松了一大口气的模样:“大师兄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苏窈转身朝她看去,干燥的唇动了动,花了好几息才发出声音:“……没事了?”
“嗯,虽然伤口不小,但万幸的是血已经止住了,接下来好好休养即可。”
房门仍旧闭着,被叫过来紧急治伤的大夫还在里面忙活,一室明光,悄然照亮了苏窈此刻布满阴霾的心境。
“姐姐别太担心,你也受了不少惊吓,上楼歇一歇吧,大师兄这里有我们照看着,不会有事的。”丹朱顿了顿,又劝慰道,“姐姐不要责怪自己,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大师兄的错,怪就怪那个坏蛋妄想在邺京只手遮天!哼,我们天星武院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定会给师兄讨还公道!”
苏窈摇摇头又点了点头,看上去仍旧有几分没回神,待丹朱拖着她上楼休息时,她才发觉东方既白,墨蓝的天色正在一点点化去。
她并未安心休息太久,午后,她在谢迎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到底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跑到厨房借地煮了一锅赤豆粥。
刚煮好的赤豆粥热腾腾,甜丝丝的,她盛出一碗放进食盒,盖好盖子,便起身离开了厨房。
“呵,我若是你,将师兄害成这般模样,早就愧疚得无颜见人了。”
娇脆的女声落在耳畔,叫苏窈微微一愣,顿住了脚步。她往声音来处看去,却只看见一抹鲜艳纤细的背影走了过去,余下那句话在她心中回响不绝。
回到小楼时,她看见谢迎的房门半敞,似乎有人正在探望他,她不禁放慢步调,一股直觉涌上心头,告诉她里面的人便是刚刚那个经过的女子。
距离房门越来越近时,苏窈听到了从屋内传出的女声,宛转动人,像是撒娇。她本想过一会儿再来,可双脚仿佛脱离控制,令她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这药膳都快放凉了,师兄怎么不吃?要不我服侍师兄用一些吧。”
“不必,我现在不饿。”谢迎声音轻淡地拒绝了她。
门外的苏窈垂眸望着手中的食盒,咬了咬嫣唇。
“不饿也要吃点呀,师兄你受的又不是小伤,这么长一道口子,我看着都害怕死啦。”那女声不等谢迎开口,自顾自地说道,“行吧行吧,不吃就算了,反正师兄从来也不会听我说话。掌院怎么没有派人来照顾师兄?不如我从家中挑选两个得力的下人过来吧,师兄的伤养好了,我才会真正放心呢。”
谢迎冷冷道:“我是受伤了,不是瘫痪。这里有人照顾我。”
闻言,女子的嗓音更响了一些,夹杂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诧:“师兄是指那位苏姑娘?可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她在西院那边不知在做什么。既然要照顾你,为何还要随意远离,明明清楚师兄是为了她而受伤的……怎能如此粗心。”
苏窈本在对她这番不分青红皂白的抹黑生出了怒气,但谢迎的沉默却叫她浑身一凉。
也许是谢迎的反应给了女子底气,她带着不满的语气续道:“我听人说苏姑娘家里没人了才来投奔师兄的,虽然她是你的未婚妻,但师兄一惯善良,不知人心易变,保不齐人家见了邺京繁华偷偷生出其他的小心思也很难说,毕竟我就碰上过这种人。而且啊,师兄你在武院这么多年都没受过这样重的伤,怎地她一来就将你害成这般,说不定她双亲身亡与你受伤……”
后面的话苏窈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转身跑了出去,手中盛放赤豆粥的食盒还被她紧紧提着,忘记放下。或许里面的粥已经洒了,但一切已不重要了。
她在心里承认,她就是一个会给他人招致灾祸的人,他的师妹也许说得没错。
“姐姐,你怎么了?”
迎面撞上正朝小楼走来的丹朱,苏窈侧过脑袋藏住微红的眼眶,只将食盒塞到她手里,轻道:“你帮我送一下,多谢。”
说罢便越过她,神情不属地走远了。
丹朱唤了她几声却没得到回应,不由挠挠脑袋,她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小楼,果断决定告诉大师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