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吞噬银簪的瞬间,沈蘅听见锁芯里传来骨骼碎裂声。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九十九盏鲛人灯顺着甬道次第亮起,火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麒麟浮雕——每只神兽的眼睛都被挖空,嵌着刻有她生辰八字的铜钉。
"他们用你的命格镇煞。"
江浸月的声音从黑暗深处飘来,带着空荡荡的回响。沈蘅握紧剑柄疾行,靴底不断踩碎散落的青铜镜片。转过第七个弯道时,她撞见一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体吊在铁索上,心口插着渡厄司的降魔杵。
"第三个替身傀。"江浸月的烟枪挑起尸体下颌,露出脖颈处的锁麟镜烙印,"当年他们在我身上试了三百次,才造出能承受你魂魄的容器。"
沈蘅的剑尖抵住她咽喉:"你到底是谁?"
妖物忽然轻笑,旗袍盘扣应声崩裂。苍白的肌肤从锁骨开始龟裂,露出底下金线密布的傀儡关节:"二十年前锁麟镜崩毁时,你师父用最大的碎片造了我这副皮囊。"她抓着沈蘅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摸到了吗?这里嵌着的,是你七岁那年被天雷劈碎的肋骨。"
记忆如毒蛇噬咬。沈蘅看见暴雨夜的渡厄司祭坛,玄冥道人将她的残躯拼进青铜镜框。三百童男童女的血顺着镜面流淌,凝成江浸月的眉眼。
"你是我斩不断的孽。"沈蘅的麒麟纹身开始灼烧。
江浸月突然暴起将她按在石壁,九条狐尾缠住四肢。妖气凝成的银链穿透两人掌心,将血脉相连的痛楚刻进骨髓:"现在明白了?每次你伤我,其实是在凌迟自己!"
暗河在脚下轰鸣,沈蘅在剧痛中看见更多真相:历代渡厄司首座皆是人傀,她的心脏早已在雷劫中坏死,如今跳动的是江浸月剖出的半颗妖丹。那些所谓的诛妖功绩,不过是师门操纵她清理邪祟的把戏。
"小心!"
江浸月突然旋身化作红绫卷住沈蘅。三支陨铁箭穿透她左肩,箭镞上淬着专克妖物的孔雀胆。十二名金瞳傀儡从暗处走出,关节处皆镶着锁麟镜碎片。
"杀了我,你就能当渡厄司真正的刀。"江浸月咳着血沫笑,"就像你前世做的那样。"
沈蘅的剑却调转方向。麒麟血顺着剑纹流入银链,在虚空绘出烈火符咒:"今日我要烧尽这腌臜之地,你可愿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