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眼泪鼻涕糊了鬼面满肩膀,沐云舒才渐渐平息下来。
有些羞赧地松开紧搂住鬼面的手,还在止不住地小声抽噎。
瞥了眼他肩膀上那一大片可疑的痕迹,沐云舒掩耳盗铃般选择假装看不见。
“你怎么来了?”沐云舒讲话带着一股子鼻音,说话也有气无力,软绵绵的。
“……”
鬼面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趟赣西之行,本不该如此仓促,他可以在那儿探查布局,缓缓图之。偏偏不知为何,硬生生以雷厉风行之姿拿下了据点。
最后那个攻寨的夜晚,鬼面如阎罗附身,身先士卒,在黑夜中自由游走,每一个刀光闪过的瞬间,都有一颗人头落地,血煞之气冲天。
等到所有负隅顽抗的人都缴械投降之时,鬼面的四周无一人站立,亦无一人胆敢靠近。
左之棠望着浑身浴血的男子,不知道是第几次,慨然叹道:“你本该是军中一匹汗血宝马,战场才是你的舞台。”
鬼面无知无觉地立在那儿,闻言亦毫无波动。
在哪儿都一样,一样满是面目全非、张牙舞爪的丑陋与不堪。
只有黑夜才是他的归宿。
…
明明再次负伤,左之棠让他留在军中修养一段时日,皇上亦飞鸽传书允他晚归,他却静不下心来,心底深处有些什么在蠢蠢欲动。
于是深夜孤马回程,一路风尘仆仆,跑废了不知几匹快马赶回京城。
回京之后立即入宫面圣回禀。
皇上还以为他是为了朝堂之事才紧赶慢赶地回来,怜他重伤。
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因为这颗好些日子依旧动乱的心。
先是去了府邸的门口,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再次走进那个小院。
随后又不知不觉荡到了这里,这个最初昏倒的小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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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狼狈而伤痕累累的女孩,鬼面无法不在心底暗暗庆幸,庆幸他来了。
“我来……报恩。”鬼面终于开口。
抽了抽鼻子,沐云舒不知为何有些不满意这个回答,有些赌气地说道:“那你现在报完了,我救你一次,你也救了我,扯平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说着自顾自就想起身,谁知两条腿都脱力,沐云舒一下子就又要栽倒。
鬼面一个伸手挽住沐云舒的腰,微微用劲拉向自己。
沐云舒不留神整个人撞在鬼面胸膛上,一只手摁在了他右臂。
一声闷哼,很快就止住了声音。
可沐云舒听见了,摸了摸手上有些凸起的触感,扭头眉尖轻蹙,看向鬼面,
“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鬼面垂头不语。
沐云舒撇了撇嘴,木头,活该每次都受伤!
再想到他真实的身份——暗卫。
这是什么能干安全舒服差事的好职位吗?本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活计。
沐云舒微微叹了口气,突然张开双臂搂住了鬼面的腰间。
鬼面浑身一震,垂眸看她。
“看什么,我现在脚上,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根本走不动路,劳烦纪大哥送佛送到西,把我带回家吧。”沐云舒理不直气也壮地指使着大佬,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胆子。
……
沐云舒整个人毫不避讳地躲进鬼面怀里,他宽大的披风把她整个人掩在其中,不易察觉。
怀里多了这么一团暖融融,好像一碰就会碎的精贵人儿,鬼面甚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把人带走,好半天才把手搭在沐云舒背上,揽住其人。
双足轻点,腾空而行。
沐云舒躲在他怀里,有些好奇地伸出小脑袋往出探。
哇塞,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么,飞檐走壁什么的也太酷了吧!
鬼面本就心火燎燎,怀里这东西还不安分地乱动,腾出手来摁住毛茸茸的小脑袋,摁回怀里。
“别乱动。”
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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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两人就悄无声音地落到了沐云舒的小院内。
原来,他进人家家里,都这么轻而易举的么?
沐云舒有些奇怪的眼神望着鬼面。
不知为何,鬼面竟轻松地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未尽之意。
“我不会随便探查姑娘的地盘。”某木头硬邦邦地辩解了一句。
“哦,我也没说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