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路到了,开左边门,下车请注意安全。”
“乘客请注意,以中国美术馆为终点站的末班车即将进站。”
一个向左,一个往右。
我只身一人跨进即将关闭的屏蔽门。
北京早已远去,上海还在眼下。
尖锐的运轨声音逐渐取代沉闷的啸叫声。
我置身在上海,在这条长长的列车里。
现在我仍旧一个人也认不得。他们面目垂落观看手机,躲进拇指方寸的天地里娱乐。
“郑申畅跳楼了。”
“谁?”
“就是那个XZ公司的游戏开发大神。”
“你说得那个是还不到30岁的中科大的年轻人。”
“妈呀,真假的?”
“真在热搜上。”
“没有呀。”
近旁的陌生男子滑过手机,过了数秒,他喃喃自语:“刚刚还在热一。”
“我找到了,要找关键词才能搜寻到。”
“被公司公关掉了。”黑衣男子长长哀叹一口气。
“很可惜的一个青年人呀,他做的魅影游戏真是棒极了。”
“妈蛋,竟然说是抑郁症跳楼,我看八成还是那个博主说得靠谱。”
“他讲什么了?”
“自己开发的项目部被XZ砍掉了,他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团队,牵连到他们连年终奖都拿不到。”
我没有玩过玩者荣耀,也不懂英雄联盟,漫威。我只接触过超级马里奥,蜘蛛纸牌,空心大战。
我突然对这个人很感兴趣,我网页找到了这个人的介绍。
成绩斐然,在页面的右上角有一张他学生时代的照片。
一眼看过去,这是一个不爱讲话的男孩。
在他的简历里有这样一段话:“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未来的某一天,真正属于我们的游戏走出国门,屹立于世界巅峰之上。”
我捂住眼睛,微微疼痛。
小时候,语文老师问我们你们的梦想是什么?大家的答案五花八门。有一个小男孩用稚嫩的嗓音回道:“我想改变世界。”周围的小家伙个个很兴奋的替他鼓起掌来。
再中学时,班主任老师也问过我们。同学的答案稚嫩中多了一份克制的务实:“我想考特别好的大学。”
“我想当大老板。”
小时候梦想改变世界,青春肆意时希望改变自己。后来跌入凡世洪流里,我终于明白了成年女老师在听完圆乎乎的小同桌答案之后那“噗嗤”一声的笑为何那么怪异了。
原来自己也仅是自己,在墨守的规则里,连自己也很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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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出去?”
“我再找辛总谈谈。”
“对了,你看到了申畅跳楼的信息了吗?”裕鸣问他。
他套上黑色西装,停顿住,目光呆滞,好久,他才哑然问道:“他怎么了?”
“跳楼去世了。”裕鸣再一次说道。
归应舒皱起眉头,跌落到椅子里:“我们上周才通过电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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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隔壁的青壮男子对同伴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在上海买上80平的房子,”他稍作思考,挠挠头:“不不不,实际上60平就够了,50平也行。”
同行的哈哈笑起:“我能买得起30平的就已经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