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判断决策能力的人,都会基于条款合理化的前提下争取最大化,来保证公司的核心利益和可持续发展。”
“如果你们无法拿出最大的诚意,那么合作的事项也无需再研讨下去。”
他略一停顿:“在此迂回拉扯,不仅浪费彼此的时间,而且耗费你我的精力,也希望修总体谅。”面容冷然,话语仍旧清冽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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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腿又再次不听使唤地打滑。我想抓住东西,却宛若有一个恶魔施展出了毒术,撤走了可以拯救我跌倒的器具。
‘咣当’硕响,如是酷暑蛰伏已久的雷电轰鸣声。
我在长廊的拐角处轰然倒下。只是在倒下的时候,我看到了黑色的西裤。
我的眉头拧到一块,怎么也没法抚平。疼痛再次要恶狠狠地倾吞我。
被推倒在地的手心钻心刺骨得疼,疼得在发颤。
双腿、双臂也是,紧接着,疼痛又再次像病毒一样席卷到身体的所有细节。
我闭着眼睛皱着脸蛋,想要呼吸,却发现连呼出一口气都是生疼地。
我连声嘶力竭的力量都没有。只是双手麻木撑在地上,不让身子倒下。
有一片阴影打下来,双目阖起来的我缓缓睁开眼。
手臂好像剐蹭了皮,但是我无暇顾及躯体的任何擦伤。
我的余光扫到了黑色的皮鞋,似曾相识地。
我因疼痛使得眼眶里产出了泪,水滴在眶里打转晃荡,那双不太分明的皮鞋也跟着晃动。液体达到了容积的临界点,泪水陡然落下,坠落到了左手背,然后节奏缓慢地钻进手指缝里。
我的眼仁变得干净,视线里那双黑色皮鞋逐渐变得清晰,我对男士的皮鞋并没有很深的钻研,但是我还是很快辨认出这是刚才在AD大厦大堂里遭遇的高级皮鞋。
它曾经毫不留情地踩住我的手链。虽然手链上没有任何碎裂的痕迹,但是还是沾上了湿漉漉的水渍。
就像当初践踏我的手链一样,距离我的左手指仅二公分的距离,或许更短,仍是微翘的模样,如是叱咤风云的傲慢者,正盛气地微仰着下巴视人。
我的眼眶里止不住又蹦出泪珠,我明明拼命在压抑自己,只是眼帘还是挡不住任何的事物,泪水本能地冲破关卡渗出来。
我是一个特别讨厌在大庭广众下掉眼泪的人。只是有时候真得很难控制身体分泌出液体。
手心真是太疼了,那灼灼痛感像是石灰浆从山顶快速滚落一样,迅猛遍布到每个器官。
我听到周围有慢慢聚拢的声音,或快或慢的脚步声,有小声嘀咕地指指点点的声音。
我想起了小时候,当时的自己特别爱跟着大人后面去看戏,当时也像是他们一样,站在外围的我踮起脚尖看不到被围骂的小三,然后灵机一动,敏捷地钻到最内层,闹哄哄的气氛也炒热了我,我也冷漠无情地对着那个女人破骂,而且越骂越带劲。
对面又是一阵炮弹声,推搡我的女人竖起修长的手指,然后对着我的面孔,似乎想给我的心脏也戳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臭三八,烂屁123股,勾引我姐夫,还敢打我姐!”
“太他123妈嚣张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我要让你混不下去!”
“臭不要脸的贱123货!”
“瞧瞧你那丑态!就不配为人!”
“就一身破烂衣服,也敢勾引人!”
“真是贱到没天理了!”
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憋住眼泪的我,还是一不留心让泪水窜出来,然后快速落下,又落到了手背青筋的位置,紧接着沿着凹槽和下坡滚到手指缝里。
旁边的黑裤口,看不到一丝乱七八糟的线条,工工整整,而且平滑整洁像刚完工的一样。此刻,布料柔滑轻盈地贴近他的脚踝。
我搞不清楚自己要做哪件事,只是鬼使神差地扬起了脸。
他逆着光,他的脸庞躲在暗淡处。
他的五官因为缺少光线的照射,变得暗沉深邃。
我酸涩的双眼还是能真切感受到那抹难以擦拭掉的冷漠和嫌弃。
他的面容如是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眼眸里盛着无法擦拭掉的严肃、厌恶和冷冽,仿佛积着凉凉的寒水,然后犀利地喷溅。
他紧紧抿着削薄的唇角,分明没有道出千言万语,但是已有数不清的言语无声无息砸下来。
他的眉宇拢在一起,也散发着浓重的寒意,如是将外面的黑色云雨带过来了。
“金雯,你在干什么!”我听到抹香鲸暴怒的吼叫声。周围有想掩住却没掩饰住的嘲笑声。
“脑子不开窍了,还坐在地上干什么!”
“闹得笑话还不够多吗!赶紧给我拾掇好离开!”
我还是麻木地失去了任何的辨别能力,我依然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一遍遍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得发生了吗?
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吗,可是这些和我什么关系。
我像个木偶似的伴着疼痛站起来。
我听到抹香鲸转头恭顺地说:“不好意思,归总,给您看了笑话。”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听到毫无感情的声音:“刘总,你们公司的企业文化还有待肃整一下。”
我突然想起来在吃火锅的那天,我还这样问他:“如果我突然感觉很难过了怎么办?”
他答:“可以将这个海螺套进耳朵里,听听海声。”他停顿半晌,又调侃道:“而且你那么有趣,怎么会有人去伤害你,哪怕有人伤害你,海螺里的神明一定会帮你欺负回去。”
“另外,还有我。”他目光幽深看向我。
我们曾经都对对方表示友好过,后来,那些甜言话语随着冬天的来临死在了大雪里,变成了一堆腐朽不堪凝固的蚊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