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耳畔响起那人缠绵的声音。
――“你求.欢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烟儿的瞳孔涣散,不知面向何处,只有语调里藏了丝连自己也没能察觉的落寞。
“燕凉……”
.
午夜十二点前,燕凉熄灯,躺在了自己家的床榻上。
窗户是纸糊的,外面明明灭灭的红光映在窗上,悄无声息地又盖上一块怪异的黑影。
燕凉已经闭着眼,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中。
“官人呐……开门呀……”
娇俏的软语如附耳畔。
朦胧中,燕凉认出这是烟儿的声音。
准确地说,是烟儿伪装的女音。
“郎君呀……我好想你呀……”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有阵细小的冷风擦着燕凉的面颊而过。
就像是有人在他的上面贴近着他说话。
燕凉翻了个身,睡着了。
“嘻嘻嘻――”
老旧的土屋中,林媛媛痛苦地皱起一张脸,双手死死捂住了耳朵,被子下身体不安地颤抖着。
有人躺在她身边问她:“我好冷啊,是你拿走了我的皮吗……”
“是你拿走了我的皮吗?”
林媛媛额头划下大滴冷汗,她指节苍白地揪紧了身上的被子。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那人更贴近她,声音干哑地好似被什么用力地掐住了嗓子。
它说:“因为是你拿走了我的皮啊……”
“那就把你的皮脱给我好了――!!!”
尖利的声音刺穿空间,林媛媛猛地睁大双眼,本欲出口的惊叫被堵在了嗓子眼。
她的床边,多出了一双红布鞋。
林媛媛吞着唾沫,视野缓缓上移。
窗外的红光照亮了室内,眼前的房梁上挂着一尺红绫,红色的身影悬在空中。
那是一件嫁衣。
被剥了脸皮的新娘缓缓转过了头,脖子血花乍见,那里被折得只剩骨头相连,而她血肉模糊的面上还留下一双镶嵌极深的眼珠子,惨白的瞳仁死死凝视着她。
新娘缓缓勾出一个歪曲的笑容,一字一顿问她:
“你,穿,了,我,的,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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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凉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洗漱,用的是盐水,牙刷也是毛毛糙糙,往嘴里一撇就要刷下一块肉来。
他抹了下嘴唇上沾到的血水,口里含着的铁锈味令他颇感不适。
不远处蹲着个小孩在玩泥巴,从早上和老人的对话得知这是他的妹妹阿宝。
她不是老人亲生的,几年前村里有对年轻的夫妻,丈夫去打猎被野兽咬死了,后来妻子大受打击,去洗衣服的时候浑浑噩噩摔进水里,也去了。
只留了才一岁的小娃娃被村长,也就是老人抱养过来了。
照理说,以他和小孩的年龄差,叫声叔叔都不为过,但老人有种古怪的思想,认为他没结婚就被人喊着叔叔以后讨不着老婆。
燕凉突然忍不住笑,他很少露出带点生机的笑容,这会的真情实感让他整个人看着都鲜活不少,多了些本该属于少年人的朝气。
林媛媛进来就看到的是这样的燕凉,少年蹲在石阶上,弓着薄削的脊背,眼皮懒洋洋地低垂瞧着地上的小孩,阳光落在他身上,驱散了所有阴霾。
她的心不受控制狂跳起来,站在门口没动,直到燕凉察觉看过来,他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漠然感。
林媛媛回神,压下心头萦乱的思绪,边靠近燕凉边说:“抱歉……昨天是我不好,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如果你是来谈合作的就不必说了,我不需要一个没用的跟屁虫。”燕凉没什么对女孩子委婉原则,冷淡直言。
林媛媛僵住身形,任何旖旎的想法在此刻都散了。
“但是在这个副本中,我们都是同一战线的玩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通关副本。”
燕凉居高临下睨着她,“安分点别作死,懂吗?”
言下之意,现在的他们是队友关系,燕凉或许会在关键时刻拉她一把,但这个前提是她安分守己。
林媛媛不是个傻的,燕凉话里隐含的警告之意她怎么会听不懂,她嘴唇发白,那套向来屡试不爽的小白花作态在燕凉这完全行不通。
她脸色灰败,心下挣扎权衡,终于是下定了决心点头,苦笑道:“我明白了……可如果,如果我可以为你提供更多线索,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
燕凉:“那就要看你提供的东西有没有价值了。”
林媛媛吞着口水,说道:“昨天半夜我撞见了一只女鬼。”
燕凉把挂在臂弯上的外套穿好,问,“然后呢?”
“是穿着嫁衣的女人,被剥了皮挂在悬梁上。”忆起昨夜,林媛媛手指颤抖着。
“在那之前我闭眼躺在床上听见了奇怪的声音,我分不清它是男是女,它问我‘是你拿走了我的皮吗?’最后,他说“是你拿走了我的皮”,我太害怕了想逃,睁开眼就看见了那个女鬼。”
林媛媛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院子里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两人目光同时转移。
一个陌生的中年女子闯了进来,一脸惊喜看着他们。
“你们也是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