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命人将床榻加宽,之后只睡在外侧,绝对不会像昨夜那般打扰到你。”
——?你昨夜也被打扰到我,我睡得很好啊。
谢行吟继续反省,“今□□你为我更衣是事出有因,我向你保证,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逼你。”
——逼我?我很情愿,还想趁着更衣摸两把胸肌呢。
虞枕檀愣了又愣,像是不认识谢行吟了一般,上下打量着他。
谢行吟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声音越发干涩,“我从未想过害你,更不想夺你性命,这些听起来或许像狡辩之词,但我真心如此,定会好好反省,亦会向你赔礼谢罪,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只不过你我身后是大渊和圣国,有些事情我不会做,也不能做。”
“……”虞枕檀眼睁睁地看着谢行吟演了一段独角戏,嘀里呱啦地说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之后的他才从塔依那得知发生了什么,发现他这一病,全世界都吻了上来。
等他康健了一些,皇贵妃特意把他招进宫,拉着他的手说了很多体己的话,景明帝下朝后也赶来了,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安慰了他好一通,千金难买的补品流水一样地送到他面前,太医更是直接搬进他府中,每日请安无数遍。
塔依不辞辛苦,每日亲自为他煎药;素心每次见他都红着眼眶,把他生病的过错全揽到了自己身上,自责地想要撞墙,虞枕檀不安慰她还好,他刚一开口,素心就哭倒在他膝头,最后哑着嗓子离开了,就连黑炭球这只猫都怕压到他,不再爬到他怀里,改为贴着他的腿撒娇。
谢行吟的变化尤其明显,虞枕檀怀疑他再晕倒几次,在病中提出要看脱衣舞,谢行吟都能咬牙答应。
虞枕檀心中五味杂陈,这日子虽然过着舒服,但着实怪异,他硬熬着养了十天,实在是忍不住了,想出门转转。
塔依十分小心谨慎,再三询问太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细致地准备了一日,这才放心让虞枕檀出门。
终于能呼吸口新鲜的空气了,虞枕檀特意放慢速度,在院里转了一圈。
其实这次只是他起得太急,脑供血不足,眼前一片黑暗,恰好又有些低血糖才会晕倒,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要不然以他的身体状况也不会这么快就康复。
这副身体内里虚空是事实,但比他上辈子好多了,他能安稳地睡个好觉,欣赏到眼前这片美景,就已经知足了。
虞枕檀转头看着脸色凝重的塔依,笑道:“金桂原来开得这么好了,如果不是我今天出来转转,恐怕要错过了花期呢。”
虞枕檀的脸色好看了很多,染着淡淡的笑意,是这世间最好的美景,塔依脸上的冷意渐渐融化,说道:“不会,就算到深秋,殿下也能看到这等美景。”
虞枕檀继续往前走,悠闲的姿态和之前别无二致,只是走到僻静处总会毫无预兆转过头,盯着能藏人的地方探查一二,可每次都一无所获。
看着虞枕檀失落的神色,塔依问道:“殿下在找什么?”
虞枕檀表情神秘,顾左右而言他:“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塔依问道:“殿下想去哪,需不需要问下高德,京都的酒楼有好几家都上了新菜色。”
虞枕檀思索片刻,说道:“还是去醉仙楼吧。”
去新的地方,他怕那些蠢人找不到他呐。
……
养病期间,虞枕檀一直吃得都很健康,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到了醉仙楼的雅间,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点心果子,虞枕檀心情大好,一连吃了三块。
等他拿起第四块时,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塔依神情防备地望了过去,看到来人时愣住了,“何人……怎么来了?”
虞枕檀也看了过去,没有半点意外,神情自若地问道:“阿姆,你今日怎么不在府中?”
原主把对母爱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阿姆身上,是他在感情上最大的倚仗。
在盛国的这些日子,阿姆一直贴身照料着他,怕他想念故国,时常跟他聊心,专门为他做大渊的美食,默默帮他照看着后院,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阿姆看着虞枕檀的目光满是慈爱,只是他们尊卑有别,举止再亲密也不能逾矩:“殿下你刚刚大病一场,应该在府中好好休养,怎么跑了出来?阿姆担心你,特意跟来看看。”
阿姆本想坐在腿边的软凳上,但虞枕檀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旁边,“阿姆,你看看我现在好得不得了,整日待在院中,都快闷死了。”
阿姆难得见虞枕檀如此孩子气,笑意更深了,“既然殿下心中有分寸,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只不过……”
她的语气和神情突然变了,“三皇子明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还如此苛待,这些盛人真是可恶,只是可怜殿下要忍辱负重,笑脸相迎,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有机会,阿姆定亲手送殿下回到故土!”
见阿姆再也隐忍不住,暴露了真面目,虞枕檀神情未变,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阿姆你误会了,我生病跟谢行吟关系不大,皇帝和贵妃特地慰问我,还送了好多补品,而且忍辱负重的从来都不是我,我从小体弱,若只是出生在寻常人家,怕是早有夭折,既然我身为九殿下,享常人不能享之福,那我自然要成常人不能成之事,这也是以我之躯能为天下人做的所有了,只要我在这,和亲之事就不会变,两国也不会再燃起战火,哪怕谢行吟和景明帝对我极差,我也不能一走了之,回归故土。”
虞枕檀的语气很轻,但每个字都有着极大的分量,阿姆的神情变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是不认识这个从小被她抚育大的孩子。
“你,你怎么会……”阿姆自信她十分了解虞枕檀,也知道她在虞枕檀心目中的重量,只要她循循善诱,虞枕檀一定会记起国仇家恨,回归正道,没想到她还没开口,虞枕檀就先堵住了她的话。
他的眼睛也不再似以往的混沌迷离,明明还是澄澈的琥珀色,但眼底仍映不出任何的身影,这副浅笑的样子更是让她止不住地心虚害怕。
阿姆本能地后退了两步,躲着虞枕檀,目光中的疼爱褪去,更多的是看叛徒的恨意和怒火。
下一秒,屋中凭空多了几个人,蒙着脸但穿着大渊的传统服饰,胡人的特征明显。
阿姆看着虞枕檀,神情极为惋惜,就像在看着她从小养大的孩子一步步踏进深渊:“你这么想是因为你那个盛人母亲吗,还是三皇子对你的蛊惑,没关系,阿姆不会放弃你。”
她话音刚落,几个胡人往前走了一步,虎视眈眈地看着虞枕檀,威胁之意愈发明显。
“阿姆知道你喜欢三皇子,但他薄情之人,只是利用你,绝不会真心待你,我特地在外面留了人,我一声令下就会去找他,如果他看到你和大渊的暗探待在一起,你猜他会怎么想?”
她又换了个语气,张开手臂,温柔以待:“但阿姆不会放弃你,来吧,回到阿姆和大渊的怀抱吧!”
“如果我不呢?”话说到这份上,虞枕檀脸上的笑意都未减半分,好整以暇地说道。
阿姆神情凝重,眼底透着一丝恶毒:“殿下,你注定只能在大渊和盛国中选择其中一方,不如好好想想再做决定,阿姆也不想亲手斩断退路,逼您走上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