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雄辩葛罗禄自知不是阿如的对手,索性不再耍嘴上功夫,恶狠狠喊了一声站在阿如身后的妹妹:“阿花!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今日公主不肯与我方便,我只好替沙州百姓除掉她!”
阿狼依依不舍从阿如身后出来,圈住阿如胳膊还想劝她:“姐姐何必执着……”
“是啊!”阿如笑着答应,手底下丝毫不慢,一把捞住反手一勾便将阿狼脖颈掐在掌中,另一只手则将袖中箭稳稳抵在阿狼脖颈上。
葛罗禄急得要喊,又怕阿如看出他的投鼠忌器,硬生生憋回去,生气斗狠道:“拿捏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
阿如才不上当,手底下紧了力道,冷声说他:“叫你的人退出城去!我这个人胆子小,害怕了就手抖,你不希望你妹妹死在这里吧!”
这兄妹俩被昂氏家族的人诛杀驱逐,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尤其葛罗禄,妹妹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妹妹的性命重于一切,他不敢赌阿如的善心。
葛罗禄恨得目龇欲裂,咬碎了后槽牙下令:“退出去!”
沙州城小但富庶,所以城墙格外坚固,只要坚壁清野,死守城门,等到樊缨来援就行。
唯一担心的是粮食。
将李元先前的府衙众人捋了捋,多是些趋炎附势之辈,但没办法如今这形势该用就得用。分别将司仓司库的人召来清点存粮,趁机叫沈濯总领府衙事务。
净土寺的和尚不能轻易动,嵇须弥走不开,叫人送来封手书,写着存粮百石在三危山下的小院里,可以解燃眉之急。
送信的人行了礼,恭敬道:“家主估量公主您手底下能使唤的人不够,特意叫小人前来应声,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腾不开手的事吩咐小人去办就行。”
阿如不由感慨嵇须弥夫妇谋划之深远,从畜养私兵到囤积粮食,再到广拓人脉,他们才是最想回踏沙部的人才对。
“多谢县侯。”阿如笑着道谢,顺口问,“您怎么称呼?”
来人微微躬身:“小人姓米,本无姓名,夫人赐名秀中。”
阿如一听就明白了,笑着问:“您也是牵利人?”
米秀中亦是笑:“昭武城出来的人就像骆驼蓬的种子,随风撒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小人感沛两位家主为人,愿为家主打理生意,已经在沙州安了家,下个月内子就要生了。”
真是难得遇见一个倒豆子般不遮掩的人,阿如不由多看了几眼,由衷恭喜道:“真是喜事,要摆满月酒可别忘了请我。”
“公主若能来,小人感激不尽!”
嵇须弥派来的人果真不赖,三两下交接清楚嵇家的粮食,冷眼看着府衙那些司仓司库的烂账大半天理不清楚,忍不住问阿如:“公主,让小人试试吧?”
阿如有些信不过,毕竟他打理嵇家一家的生意还行,这可是几十年冗杂的旧账,一个人怎可能理清楚:“你,确定吗?”
米秀中肯定点头:“账目容易,难得是进出一致,您叫沈长史盘点仓库里剩下的粮食,等我理出数目与之核对,就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没时间看李元留下的那些废物相互扯皮,阿如抱着试试的心态同意了。
净土寺那边也没闲着,阿如意思是叫燕竟代替定念,所以搜查定念私库、分发钱粮的事专门交给燕竟,再叫元若从旁协助。
阿如赶到的时候净土寺门口已经排起长队,都是前来领钱粮的百姓。
元若和沈濯各自有事干,倒成了阔真随身跟着阿如,忍不住打趣道:“殿下不如招募我做个近卫吧,我也好有个傍身的营生。”
阿如骑马的人回头一脸嫌弃:“啧啧啧,我可不敢,第一次见你差点成了肉票你忘了我可没忘。”
她是戏谑的语气,阔真听得出,笑道:“谁说不是呢?那时候一见殿下容貌身段这般出挑,肯定能收个高价。没想到啊没想到,到头来我成了漠北女儿,却是叫你把我卖了。”
“活该!”阿如慢了两步与她一起,“这叫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而且白衣大食已经有消息了,你想听吗?”
阔真慢下来,忙说:“想听!”
阿如却不说了,猛地打马笑着跑出去:“那就想吧!”
阔真不甘示弱打马赶上去,追上阿如的时候已经看到净土寺外排队的长龙:“殿下您到底是从哪里挖来的大宝贝?我见她谈吐气质已是不凡,先时查抄那老和尚的私产又见她冷静,极具条理,竟还会算账。”
阿如得意挑挑眉,指着队伍最前面忙碌的燕竟,在手心里写了个“燕”字。
阔真不由惊得捂嘴,低声问:“琅琊?燕氏?”
阿如点头,又可惜般摇头:“若能嫁个寻常男子也是女中豪杰,只是曹氏一族权势滔天,连与曹衍和离都是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