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作以前，他要把天羽暮的脸打歪，然后扔进垃圾桶。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道：“去吧。”

·

“真残忍啊。”天羽暮用着冷漠的视线一一扫过地上成排的尸体。

这些尸体刚从停尸房的冷冻柜里搬出来，身上沾着冰霜，冒着森森寒气，气体弥散，空气充斥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尸臭味。“哟，很会用刀嘛。”

天羽暮在仔细看过尸体脖子上的血痕后站了起来，退到芥川龙之介身后，评价的一句，褒贬不明。

就在昨晚，有一批出任务的黑手党全部牺牲。

“杀人手法和半个月前出现的罪犯一样。”立原造道说，眸子中既有对死亡数量的惊讶，也有对死者的同情。

广津柳浪仍蹲在尸体旁边仔细观察，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从血痕来看，我只能判断凶手惯用左手。既然凶手已经将目标转移到了黑手党，大概率还会行凶，布置陷阱吧。”

樋口一叶：“情报部的消息，特务异能科那边已经确认了是异能者犯罪，委托武装侦探侦破此案。”

芥川龙之介只稍微顿了一下，说：“不用管，执行我们的任务即可。”

收到指令，樋口一叶拿起手机，准备安排陷阱的事情，号码还没播出去，突然注意到……

“等一下，天羽呢？”就句话的时间，怎么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芥川银率先反应，跑出停尸间，将走廊和楼道排查了一遍回来，摇了摇头表示天羽暮离开了。

樋口一叶脸色微变，无奈道：“中也先生还要我们……”

“是他自己离开的，后果也应当由他自己承担。樋口你和立原去安排人手做好陷阱就就行。”

是强者的话就将实力展现出来，是弱者的话，不出现干扰他们也是一件好事。

“中也先生是不会怪罪我们的。”

有了芥川龙之介的话作为定心丸，黑蜥蜴其余成员便不再去管天羽暮到底在哪里，专心完成任务——

抓住凶手，再给予其最残忍的死亡。

此时，天羽暮正在刚去医院的路上，目标是幸存者小野椿和小野香草，调查活人总比调查死人要容易。

天羽暮安稳地靠坐在出租车内，手边是一束刚买来的粉蝶花，以示慰问。

给看起来最好相处的樋口一叶发去了一条表示自己安全的短信后，便专心看起在去太平间之前，从情报部顺来的有关此事件的情报。

短短半月，死亡人一百余人。

死者性别不一，年龄不一，居住环境，家庭背景，社交网络都不一样，更别提最近还死了不少黑手党的人。

这场持续半个月的凶杀，似乎只是一场极其单纯的杀戮狂欢。

每一个死者的信息，天羽暮都匆匆掠过，翻页的动作丝滑连贯，直到翻到了那位老人的一页。

老人原名松本雪合，随夫姓小野，中年丧夫，无儿无女，从丈夫死去的第一年陆续收养了四个孤儿。

天羽暮捻着那一页，大概停了十几秒后，便翻了过去，也彻底翻过了老人的一生。

大约二十分钟，天羽暮理了一下零散思绪，下车，用私人手机给小野椿打了一通电话。

昨天陪同小野椿缴纳完小野香草住院的所有费用后，顺带还给小野椿买了一部手机，互相存了电话号码。

一会见，小野椿便迫不及待新询问：“是凶手抓住了吗？”

“抱歉，还没有。”天羽暮低眸作出一副抱歉的神态，“那位杀了黑手党的人，黑手党有专门的调查队伍，我就在其中。此次来是想问一下你和香草有没有关于凶手的记忆。”

小野椿明显地失望，一边把天羽暮往医院领，一边解释：“那天晚上，我出门了，并有看见凶手，香草或许看见了，但他还小，又受了……”

“没关系。”

天羽暮一脸无所谓的神色，让小野椿欲言又止，意识到天羽暮没明白她话转折后的真正意思后，闭了嘴。

“……香草的伤并不严重，已经脱离了危险，今早就醒了过来。”

小野椿很仔细地把他知道的事情给天羽暮讲了一遍，希望天羽暮从她这儿掌握足够的线索，从而让香草少回忆那晚的事情，避免二次创伤。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躺在床上的小野香草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

随后继续眼不眨地盯着天花板，目光呆滞，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小野椿快速且安静地走到病床边，为小野香草掩好被子，“姐姐回来了。”天羽暮则规矩地站在门口，等到小野椿向他招手，才走过去。

背着的手中捏着那一叠厚厚的死者资料。

百多人中，只有这个不满六岁的孩子幸运地存活了下来，这无疑是上天的眷顾，可目睹亲人的惨死，眷顾如同讽刺。

想到这里，天羽暮眼中充满了怜悯，浑然不知此时小野香草已经向他看了过来——

用着敌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