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陶夭有些忐忑。
沈卓不笑的时候就会显得很生人勿近。
既冷且淡……似寒月照孤峰。
这种气质,她总觉得有些熟悉。
可能是因为长相,举止……
难不成是经历?
惯和死人打交道的人大概和寻常人不一样吧。
“你那包袱里都是钱对吧……”沈卓有了一个相当合理的猜测。
他在山寨中帮忙入殓时,看到棺中的陪葬品——很多金银首饰,还有银子——多是陶夭那包袱里的。
“你哪来这么多钱,莫不是……”他上下打量陶夭,眼神复带上几分不认同。
“我一有钱的亲戚死了,我奔丧拿到的财产不行么?”陶夭继续狡辩。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投奔你的亲戚?你那亲戚既然有这么多银钱,想必也有大家宅。难道没有留给你?”
“这……”这家伙还挺敏锐的么。
“我……那什么……继承人不止我一个,那家宅留给别人了!”
陶夭已经预感到,自己这谎越来越难圆下去了。
“既然如此,城门那里,为何官兵们会搜寻一个和你容貌肖似的女子?”
不过,他没看清,那女子是因为什么被通缉的。
沈卓回忆起那张一闪而过的榜文。
也有可能是……没写?
“哎呀,其实我是……”陶夭抿抿嘴唇。
算了,自己随便编一个吧。
“其实就是你想的那样啊,我是……我原本是大户人家的侍女!”
“主人克扣我工钱,还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我受不了,就拿了他欠我的工钱逃出来了!”
“侍女?”沈卓挑眉。
大户人家的逃奴……其实,他一开始也有过这类猜测。
可很快就否定了。
“既是侍女,为何不会做家务?”
就她那套被面的样子,哪家大户会用这种丫鬟?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样才被打?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陶夭大大地松了口气。
“大户人家里是有大丫鬟的,根本用不着铺床叠被。”暖床就行了嘛!
“其实我是管笔墨纸砚的,不会其他家务活计很正常的!”
陶夭恢复了镇静,开始游刃有余。
“但是主人真的很过分,动不动就拿戒尺打我!”
“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陶夭重重点头。
见对方目光不似方才那般带了指责,反而漾上些许同情,她就知道有门。
他很聪明,就是吃了没见识的亏,嘿嘿~
“那你是不是答应我,帮我办户籍了?”既然对方心软了,自己当然要乘胜追击了!
“我……”
其实他不答应也不行吧?
这颗糯米团子黏性着实很大。
沈卓有些无奈。
不过……他也并不讨厌。
毕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朋友了。
陶夭当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幻视成一道甜点了,见沈卓不语,她掩着鼻子,继续在殓房乱晃。
“你当真不怕了?”沈卓有些奇。
这姑娘,该说胆子小……还是大呢?
“都说了以后是要相处在一起的,我正好适应适应~”
“小陶,不瞒你说啊,我……其实我一出生,就有人为我批命,他们说我命带不详,克父母、妻子,所以……”
沈卓言下之意很明白,和自己假扮夫妻一点好处也无。
“哎呀没事,我命硬得很,不怕。”
陶夭摆摆手,晃到一处摆着零碎尸骨的木板前,弯腰端详了会儿。
“这样,明日你就把这块板搬回去,当床榻!”
她俨然一副女主人做派。
沈卓看了看就要流离失所的尸骨:“……”
今夜无语的可能不仅是尸首。
翌日。
沈卓才刚出殓房门,就被一群皂衣捕快围上了。
“诸位这是……有事?”
捕头赵下颌一扬,后头的捕快甲当即狗腿地捧上一个碗碟。
“这是……”沈卓看看盘中残鸡。
“赵捕头,您这是……何意?”
“沈兄弟啊,我们知道,你连夜验尸,定然是累坏了,不过,我们这里也有一桩急案,还得劳烦咱们仵作大人呢……”捕头赵的语气是明显的戏弄。
“您但说无妨。”一听有案子,沈卓也严肃起来。
“不知是何方又有案子,尸首在何处?”
“就在这里。”捕快甲抖了抖手中碗碟。
“这是我们养在府里的鸡,昨天不知道为何死了。既然你是仵作,给我查一查死因。”
沈卓接过鸡,仔细观察,微微皱了眉头。
陶夭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原是王姓厨娘。
“姐姐,怎么了?莫不是给我送早餐来了?”陶夭总是想得很美。
“哎呀不是,今日大人带着客人们来参观钦点鸡,结果发现鸡就一只了!这不就让同僚们看了笑话……大人正大发雷霆呢!他着我来寻找……我就来看看,鸡会不会跑到姑娘这里……”
“哎呀,怎么会呢!”陶夭当即努力用自己的小身板挡住门。
“姑娘,你昨天去鸡舍了么?”王厨娘比陶夭高上不少,很快就将整间房都扫视一遍。
“我……我没去,那什么,我不是忙着和夫君赏月么!”陶夭当然不肯承认。
“姐姐,你看我这也不喜欢吃鸡,不过,我记得几位捕快大哥昨夜好像在啃鸡腿来着,不如你去问问他们……实在不行,也让他们帮着找找呗!”陶夭小手把上王厨娘手臂,想赶紧将人拖出房间。
还好自己已经把那瓦罐藏到床根那了,不趴下来翻找,应是找不到。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