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公共澡堂,陶夭盯着墙上的价目表,惊讶了:“单次两钱?包间五钱?搓背、刮痧、点香……还要加钱!?天啊,这澡堂子也太会赚钱了吧!”
沈卓失笑:“这家已经算是便宜了。他们还会在水池里放药石,去湿寒。”
成本就在那里。
不过,下午时分,人很少。
能打折。
“浴池分为热水池、温水池、冷水池……”陶夭盯了会儿价目表,只见旁边还贴心地贴了说明牌:热水治寒、冷水清肌。
她啧啧称奇:“难怪这儿的澡堂这么气派……连门神都贴得这么精致。”
沈卓付了二人的钱,便往男汤池走。
刚掀开帘子,就觉得不对。
“哇——”陶夭来不及停下,鼻子撞上他脊背。
“你干嘛呀!”
沈卓赶紧将陶夭推出帘子,这不管是被男子看见,或者看见男子,都不好。
“小陶,男女分区,你跟着我做什么?”
“哦,嘿嘿……”
陶夭挠挠脑瓜,一脸无辜。
“都怪你太高,挡着我了,害我都搞错了!”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
女浴内。
陶夭看了会儿西洋景,开始感叹:“这澡堂子……规模不大,倒也五脏俱全么。”
墙上挂的竹编篓子,供客人放衣物;木板间隔的更衣区里,还摆着几个大罐头。有沐浴完毕的妇人,正从罐中取用热腾腾的姜汤供人取用。
澡堂池壁上还雕着祥云图案,一个老妪正用一把长柄木勺往池里泼着什么香汤。
蒸气升腾,弥漫在空中。
陶夭好奇地凑过去问:“大娘,你这放的是什么啊?”
老妪手上动作不停:“这是澡堂特制的香汤水,放了艾叶、菖蒲、陈皮,闻着舒服,洗着也润皮肤。”
陶夭点头。
看来这贵也是有贵的好处。
她用浴巾掩好身体,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将一整个自己囫囵泡进去。
下汤圆似的。
不多时,陶夭就被热气蒸得俏脸通红。
她舒舒服服地泡在角落里,有些感叹:“要是小乙在,能给我按按肩膀,那这简直是仙境了。”
陶夭睁开眼,四周看了圈,有位壮硕的妇人正在给顾客们擦背、按摩。
手法看起来非常专业。
陶夭正准备招呼,却见那妇人向一位顾客伸了手:“一钱,多谢惠顾。”
“……”
她默默把手缩了回来:“一钱?够买多少个包子了!再不济都可以多泡半次澡呢!”
她当然舍不得当了自家任何一点宝贝。
完完全全一个守财奴。
陶夭拍拍自家肩膀,自我安慰:“嗯……没事,肩膀酸点也能忍,咱不差这点舒坦!”
为了省钱,陶夭只能抓着澡堂分发的粗麻巾在背后胡乱擦拭。
她手够不到背后的毛巾,只能气鼓鼓地转来转去,和个困在水里的小泥鳅似的,弄得水花四溅。
看得一旁沐浴的妇人们都笑开了:“姑娘,擦背这种事啊,还是请个人好了。”
“没事啊,我就习惯自己来。”
陶夭打着哈哈,心里泛着嘀咕。
不然你们免费帮我擦?不收钱就行!
她扫了眼面前白花花的妇人们,叹了口气,靠在池沿,开始眼不见心不烦。
泡得爽了,陶夭向空中伸出自家小手,虚空捏了捏。
捏成个杯盏形状。
她忽然想要搞点小酒。
曲水流觞,边泡边喝,那可是人生美事啊!
从前,她就经常和小乙两个在自家池子里这么干。
不如……回去的时候买点清酒?
在该有的生活情趣上,陶夭还是舍得砸钱的。
与女浴池一墙之隔处,就是男汤。
此时,连同沈卓在内,顾客不过五人。
又有些人泡得够了,起身离开。
沈卓便也往更空旷处靠了靠,闭目养神。
“吱吖”一声,一老翁拎着木桶和刷子,进了门。
显然是要趁着顾客少时清扫浴场。
蒸腾的水汽中,老翁提着长柄刷,擦着湿滑的青砖。
刷子在地上划出细微的声响,与不远处滴水声交织在一起,倒也不会过分吵闹。
扫完地面,老翁便开始清洁浴池壁。
他弯下身,手探向浴池,去捞几片泡蔫了的艾叶。
替换了新叶,他正要起身,却觉水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老翁定了睛细看。
那是一团模糊的黑色,正随着热水微微波动。
“真是的,到底哪个人脱发这么厉害?以往一旬也就这点头发。”
老翁挽起裤腿,下到池里。
热气蒸腾中,他的心头陡然一跳。
“啊——”老翁吓得,在水里扑腾起来,活像是只旱鸭子。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头发,而是一个人,头浸在水里,只半个白花花的身子露在上头,和漫天水蒸气和光同尘。
听到动静,沈卓亦被吓得一激灵,赶紧扑过去。
“怎么了?”
“死……死人了!”老浴工语不成句,结结巴巴,正试图往外爬,奈何心神俱震,手脚并用,还是哧溜回了池子里。
“老伯,您别怕。”沈卓转身,托了那老翁一把。
“且去寻些人,再拿个担架来。”
他嘱咐完,便靠过去,将池子里头的人翻了个面。
“这……”沈卓没想到,池里的死者居然还是个熟人。
“老伯,记得去官府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