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春就像块茅坑石头,陶夭便放弃了从她口中套话。
其实,想也知道,这是为了保谢家一门的前程。
“牢头何在?”
陶夭将一锭碎银拍在木桌上。
“呀……”
不幸被木刺勾到了手,她赶紧呼呼往掌心吹气。
“怎么了?”沈卓将她手接过来查看。
“没事。”见他神情郑重,陶夭默默抽回手,又拍拍小脸,试图驱散那一点红晕。
“牢头,我问你啊,这些天可有人来探监?”
“这……夫人日前来过。还为犯妇王春送了一些御寒用的被褥,还吩咐我们备上好酒好菜。”
牢头迅速将碎银装进荷包。
“等等等等!”
静怡园中,陶夭抓住沈卓一片衣角。
她试图用脚尖抵住青石砖,没奈何,根本抵不住沈卓的力气,整个人就在青石砖上滑行。
滑稽到现眼。
引得往来丫鬟仆妇纷纷围观。
沈卓只能停下脚步。
“小陶,我并非不知你担忧,可是,此事干系重大……”
“正是因为干系重大,所以才不能说啊!”
陶夭据理力争。
“你现在去知州那里告知州夫人?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
“得意楼的老板、狱卒皆可为证。”
沈卓试图掰陶夭的指,却不敢真的用力。
这姑娘细皮嫩肉的,实在无处下手。
“她只是涂了蜂蜜。难不成给点心涂蜂蜜这事也有错?”
“到时候,她大可以辩称,只是觉得这花开富贵糕不够甜,给自家孩子的点心里加点蜂蜜改善口感罢了。”
“这是怎么了!”
谢渊背着手,来到院中。
显然也是被这动静惊着了。
“谢大人,关于得意楼一案,卑职还有要情回禀。”
“怎么?”闻言,谢渊不禁皱眉。
怎么就不能让他过几天安生日子么?
“没什么!都是些微末小事罢了!”
陶夭打着哈哈。
身后又有人声响起。
谢令辰扶着自己的母亲崔氏也来到。
“怎么了?”
“其实就是,我们从接生婆那里得知,当年夫人确实难产,但孩子并没有死。至于掉包之事……”
陶夭冲人眨眨眼:“其实当年王春进府时,只是单纯因为见谢小公子与自己走失的儿子一般年纪,这才爱屋及乌。此后,李姨娘进门,多年未曾生育,这才故意引导薛妈‘回忆’旧事,以至于后来薛妈又同王厨娘灌输了许多夫人抱养孩子之事,其实不过都是子虚乌有!”
话到此处,她又重重点头:“大人千万莫要因此冤屈冷落了夫人与公子啊。”
陶夭一副热心人的样子。
“陶娘子费心了。”崔氏的脸上浮起淡淡笑意。
她当然还记得陶夭。
“调查也是辛苦,小凤。”崔氏同自家丫鬟点点头。
“是。”
“谢谢呀!”陶夭为了接赏银,当然松了扒住沈卓腰的手。
“谢大人,卑职有下情回禀。”
沈卓没忘了初衷,“得意楼中为点心下毒之人,就是……”
“呀——”陶夭惊叫一声,她想要将沈卓拉走,却无能为力。
只能装晕倒了。
“陶夭!”这突然的变故让沈卓有些猝不及防。
他赶紧蹲下来替人把脉。
虽未能察得什么异样,也只能将人先抱回府衙。
只是,刚一沾上床板,陶夭就原地复活了。
“就知道你是装的。”沈卓无奈。
但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不如,我去告诉谢令辰,说其实王厨娘是他亲娘?”
陶夭兴致勃勃地掂掂赏银。
如今她倒是觉得,这破案是件顶有意思的事情了。
既能磨脑子,又能赚钱。
另一位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这案子破到现在,也是够憋屈了。
沈卓摇头,严肃地指指一脸鬼主意的陶夭,又放下:“别挑拨了。”
“切!我不过是玩笑罢了,你当他真的会认那厨娘做母亲?”
“为何不会?”沈卓自己就是被收养的,当然不能理解陶夭的想法。
“我先前以为,谢令辰故意更改那画上容貌,只是为了包庇王春,但是……”
从如今掌握的线索来看,不止如此。
“你想啊,他一早就听到了伙计形容的衣服纹样,怕是早已听出那是翟鸟,而非什么鸳鸯纹啊,牡丹花啊……”
但这种推测显然更加没法证明了。
陶夭咬了口之前剩的甜点,嚼吧嚼吧:“所以这‘花开富贵糕’之名其实取的是不够贴切啊。”
“是不是该改叫‘含笑九泉糕’?嗯?”
她捏捏手上剩的小半块点心,碎碎念:“你还真是厉害呢,居然能够毒倒那么多人!”
说着,又拿起桌上的冰镇梅子汁。
那是沈卓特地买来配中药喝的。
“别喝!花开富贵糕遇到梅汁会……”
沈卓还来不及阻止,陶夭已是将酸酸甜甜的梅子汁尽数灌了。
“……”
她慢悠悠地摸摸嘴巴,一脸呆样。
“……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