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块九泉黄沙酥,狠咬一口,又夸张眯眼,含糊地嘟囔:“可惜某些人不知道珍惜!咳咳咳……”
陶夭开始捶胸。
真的是太太太太甜了!
不过……也没事嘛,甜一点放得久!
陶姑娘歪理一大堆。
“好吃得不得了呢!”
沈卓看着她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也捏了块生死两茫茫团,轻轻咬下。
“……”
“味道怎么样?”陶夭一脸期待地凑近,眼睛亮晶晶的。
本来么,这糕点主要就是祭祀用的。
其实味道如何根本不重要嘛!
沈卓慢吞吞地咽下,沉默了片刻,缓缓评价:“……名字确实取得贴切。”
“什么意思?”陶夭警惕地盯着他。
对方的表情不像是要夸自己,反而很是一言难尽。
“吃完之后……确实有些想要一刀两断,一别如雨之感。”
沈卓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眼神也有些揶揄。
陶夭气得,将整个点心盘往他手里一塞:“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她特地起一大早,开发这殡葬一条龙的糕点就是为了哄沈卓——想让他忘了知府夫人崔氏和背后可能的学考舞弊案。
谁想他居然还那么挑三拣四!
过分!
“咳咳……”沈卓干咳几声。
“小陶,多谢你给我做的糕点。这样吧,待会我们去集市,我送你些钗环,以做回礼可好?”
如今,他也知道,姑娘家得哄。
而且,这小陶是真的很财迷。
包袱明明就找回来了,也不肯破财。
不久前,她还于街市上看中了一款钗环。
他旁敲侧击地问过,可她非要等那个钗环自己降价。
但她又每日傍晚都去相看,然后又嘴硬地说些贬低那件珠宝的话来。
陶夭就是这样,死财迷一个。
这不,一听到别人出钱,她立马来劲了。
哪还能等得到午后?
“沈卓,这个好看吗?”陶夭在脑袋上比着一只镶嵌绿玉的小簪子,很是兴奋。
“还有这个,你觉得这个簪子配我的气质吗?还是这个金镶玉的更贵气些?”
她当即左右两边一边一支,簪上了。
“都好。”
沈卓认真看了看:“都很配你。”
接下来他可能要破财了。
不过,本也是为了感谢她。
陶夭晃晃脑袋:“那我就都要了吧!”
正当沈卓低头帮陶夭整理新买的首饰,忽听她呼了声:“哎呀!那不是王道长么?”
只见王玄清正从不远处走来,还是一身玄色道袍,步履间却透着几分疲惫。
陶夭迎上去,脑袋上钗环乱抖:“哎呦,原来咱们王道长竟也会逛集市?还以为你这种世外高人不屑来呢。”
只知道馒头就咸菜!
王玄清只是挠头:“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是有事才来的。”
京城这一趟,不仅是为了替甄景行脱罪。
他去拜访了父亲的同年,时任尚书台刑曹郑冲大人。
他们本是世交。
但这位郑大人素来清正刚直,因与父亲政见不合,彼此渐行渐远。
王玄清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去郑府递了拜帖。
不成想,这位世伯倒是相当热心地将他迎进了门。
对于甄景行一案,王玄清略带了些保留。
哪知郑冲听完他的陈述,脸色顿沉,眉宇成川。
“这江南几州,可事关朝廷命脉!”
郑冲怒意满满:“依你所言,不仅□□猖獗,还堂而皇之地贩卖私盐,此等败坏朝纲之事,竟然无人过问,实是可恨!”
郑冲捏紧茶杯,指节微微发白,最终只是一声叹息:“宣之,你敢来京城直陈此事,可见,与你父亲大不相同啊……”
片刻后,郑冲又看向王玄清。
“依我看,这幕后之人必然手眼通天,单凭你现在掌握的线索,尚不足以动摇他们分毫,此事不可声张,须得细查。”
“郑伯伯,此事牵扯甚广,小侄一介闲云野鹤,恐怕……”王玄清有些为难。
他本是出来寻人,本来,确认人安然无恙,便也可以回自家道观了,谁知青玄观事发后,师伯却竭力挽留自己。
再加上那陶姑娘似乎是个天生的惹祸体质。
一入红尘,竟是牵扯到了这是是非非中,再难脱身了。
“宣之莫要推辞。”
郑冲伸手拍了拍王玄清的肩膀,语重心长:“如今皇帝病重,太子监国,再加上你父亲……”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官员结党成风,争斗不止,搅得朝堂乌烟瘴气。若再任由这些蛀虫作乱,江南经济一垮,朝廷根基都将不保……北有拓跋氏虎视眈眈呐!”
郑冲语重心长。
“届时,若北魏趁机进攻我大梁,岂非国将不国?宣之,你是出世之人,更宜暗访,今日本官便将这澄清江南官场的重任托付于你,你务必全力以赴。”
说罢,他又递出一块令牌。
“必要时,你可出示令牌,请青州府官员协助查案。”